老虎醒来以后,也是呼哧呼哧张着大嘴,用力吸了两口空气;之前在上面,他的活动量太大,所以刚才应该是因为缺氧,而导致的晕厥。
待老虎缓过来以后,我们就开始沿着下水道爬;只是周围一片漆黑,我的手机也被烧坏了,那时候真就是无脑往前爬,因为我知道,离那间厂房越远,我们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至少越往前爬,空气就越清新。虽然整个下水道里,带着浓浓的腥臭味,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那就是无比香甜的空气。
可下水道的结构太复杂了,不知爬了多久,我整个人都脱力了;在狭小黑暗的甬道里,人的精神真的能崩溃掉!我渐渐从逃离火海的喜悦,慢慢转为周身的疲惫,再到无边黑暗中,望不见光线的绝望。
老虎比我要好上一些,之前因为缺氧,导致的眩晕,由于此刻吸足了氧气,老虎的精神又振奋了起来。
我们在一个三岔口停住,周围的空间也变大了一些;老虎爬到我身边说:“向总,您先休息一下,我继续往前爬,等我找到出口以后,再过来叫你!”
我一把拽住他的腿说:“先休息休息吧,这个时候就算爬出去,也未必能活命!咱们再等等,天马上就黑了,等彻底入夜以后,对方发现咱们的可能性,才最小!”
老虎听了我的话,便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管道里。
越是在这时候,人就越不能慌,更不能着急;你越是想出去,想逃命,可能就越会因为精神过度紧张,而产生绝望。
黑暗里,我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身后又有烟雾袭来了!
“向总,继续爬吧,我摸着前面,有三条管道,咱们一左一右,要是找到出口,就再返回这里集合;前面要是死路,那肯定就是中间这条管道。”
老虎说完,就“哼哧哼哧”地要往前爬;我则一把揪住他的衣服说:“先等一下,我刚才…似乎是感觉到了……”
话没说完,后面的浓烟就袭来了;我则把脑袋,挨个伸进前面的管道里,感受了一下空气的流动!
左侧和中间的两根管道,都已经有了浓烟的味道;而在最右侧的这根管道里,非但没有烟味,反而还有淡淡的凉风倒灌了进来。
“老虎,出口不远了,就是右边这条管道!”深吸一口气,我屈膝就往里面爬。
老虎跟在后面问:“向总,您真的确定?”
我说:“这边有风,烟也灌不进来,很明显,这条管道的尽头,应该是与外部相连的。”
人一旦有了希望,潜力就会无穷地迸发;那条管道很长,但也很笔直,不知爬了多久,远远地,我看到了一丝光亮,那是月光!
带着满心的欢喜,我朝身后的老虎道:“兄弟,出口就在前面,活了,咱们活下来了!”
说完,我几乎拼尽全力朝外爬,老虎跟在后面,也笑了起来。
从管道里爬出来,下面是一片干涸的石滩;我晃晃悠悠站起身,再往前是一片潺潺的小溪。
仰头朝周围打量,我才发现这里已经到了山脚下,而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一道河谷。冬天的河谷里,没有太多的水,只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在万籁俱寂的深山里,欢快地流淌着。
我跟老虎一起,先捧起冰凉的溪水,使劲搓了把脸;然后又趴在溪边,没命地喝起了水。
那时候并没感觉到多饿,就是口渴;喝完水之后,我使劲吐了口浓痰,那痰都是黑色的,我从鼻孔里抠出来很多污垢,也全是黑色的。
有了水、有了空气、有了月光、有了自由;人生第一次,我突然发现活着真好!人能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即便逃了出来,我们也不敢放松,天知道临江家族的那帮人,到底走没走?他们又是否打开厂房的门,检查了我们的尸体?
但我估计他们应该不会检查,毕竟那么密闭的空间,那么大的火和浓烟,不可能会有人生还的。
紧跟着我和老虎,就蹿进了深山里,然后沿着半山腰朝南走;最后我们竟然绕进了“将军山景区”,曾经我们来过这里,我仍记得前面的路两旁,有很多做生意的小木屋。
拖着疲惫的身躯,那时候我们是真的脱力了;好歹是走到了木屋旁边,可因为是冬季,这里早早地就歇业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老虎找了块石头,直接把木屋的锁砸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吃的;毕竟景区太大了,我们又折腾了那么长时间,早已经没有力气,离开这里了;最为关键的,我俩的手机都被火烧坏了。
木屋里没有吃的,但却有灯,竟然还有一台座机电话;我几乎忙不迭就扑上去,努力回忆了一下,干爸宋楚国的号码,给打了过去。
电话通了,真的打通了;我听到了干爸的声音,他懒散地问:“谁啊,大晚上的……”
“爸,是我向阳!”攥着电话,我激动地舌头都打结了。
“阳阳?!你…怎么了这是?!”他赶紧朝我问。
“我在将军山景区,就是土匪洞西面,那边有一排木屋商业街,您找人过来接我,我快累死了。”
“这…你来定关,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
“爸,快过来了吧,等咱见了面再说。”
“好好,我马上就过去!”挂断电话后,我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俗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我已经开始与临江家族的人相遇了!
曾经,你们弄傻了我的母亲,打死了我的大舅;现在,你临江玉权,又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些都是债,将来我会一笔一笔,跟你们临江家族算得清清楚楚!
想过这些,我靠在椅背上,疲惫地喘着气;老虎因为手被烫伤,他的两条胳膊,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向总,要是照这么说的话,你哥应该是跟咱们一伙儿的?”之前在山里逃命的时候,我跟老虎说过,这次我们之所以能逃出来,全是我哥哥的安排。
“或许吧,至少他不是坏人!”仰起头,我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