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朝我走来的时候，有些不太自然；她整理着耳根的发丝，然后微微低着头。
想一想曾经，我们是那么地亲密无间，常在出租房里大闹，一起抢占厕所，她晚上拿脚踹墙，让我陪她聊天。
而此刻，彼此的成熟，让我们变得有些保守、有些拘谨，曾经的那种日子，似乎再也回不去了。
“夜里冷，怎么不多穿点儿？”我看她双手抱着胳膊，便脱下自己的外套，往她身上披着说：“怎么连眼镜也不戴了？听说总戴隐形眼镜不好，还伤害眼球。”
“我…我就是来之前，刚换的隐形眼镜。”她拽了拽肩上，我的外套说。
“要不到家里坐吧，外面有点起风了，保不齐晚上要下雨。”我尽量大方地说。
“不进去了，就在外面，找个地方坐会儿吧；天色这么晚了，我待会儿还得赶回去。”她伸出白皙的指尖，又理着耳根的发丝说。
我点点头，将烟头掐灭后，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随后我往前走着说：“西面河边，有小区里装的长椅，到那边坐坐吧，景色挺不错的。”
她裹着我的西装，披在她身上有些宽大，但还蛮时尚的。
我们走了过去，在一个有路灯的长椅上坐下；迎面是许诚河的景色，河面上倒映着闪烁的霓虹。
“你外出这一年多，何冰找到了吗？”她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了我这话。
“没有，大江南北，很多地方，该找的都找了；你知道我们两家的矛盾，我哥哥又威胁了她；为了她母亲的安全，估计何冰这辈子，都不会再跟我见面了。不说了，折腾了一年多，我的心也累了。”
顿了顿，我转头看向她说：“聊聊你吧，最近怎么样？”
她揪着我的外套，眼睛望着漂亮的河面说：“还是那样，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她抬眼看了我一下，又仓皇地躲开问：“你就不打算，继续再找下去了？你那么爱她，真舍得放手？”
我苦着脸，用力皱着眉说：“现在已经不是爱情的问题了，何冰怕我哥哥，去找她妈妈报仇；我哥也跟她见过面，说只要她离开我，就能确保何妈的安全。如果你是何冰，你会怎么做？”
林佳仰起头，长长舒了口气说：“何冰的命，也挺苦的。明明爱一个人，却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既然是宿命，既然我们都无法改变，那我只能…只能选择放手了！再纠缠下去，我不好过，何冰也跟着痛苦，何必呢？如果爱情是苦涩的，我又何必再拉着她，一起遭受这份苦难？”
“那你…你往后有什么打算？”她再次仰头，声音稍显急切地问。
我摇头说：“不知道，现在脑子里很乱；哥哥想让我，与你联姻，这符合他的利益，也符合你们的利益；但是林佳，我不想骗你，何冰的事情，对我打击很大，我现在还没有心情，去投入一份新的感情。”
顿了顿，我继续说：“尽管…尽管咱们曾经相爱过，可我不能辜负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对我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感情，还希望咱们重归于好，请你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
林佳长叹了一口气说：“向阳，如果你不爱我，就不要勉强，委屈了自己。我知道你为我好，想救我；但你曾经跟我说过，要跟着自己的心走，要找一个真正的爱人结婚。”
我靠在椅背上，眯眼望着璀璨的城市道：“爱情，究竟又是什么呢？我只记得曾经，当你离开出租房，当咱们在高尔夫球场上，你跟我决裂的时候；我的心很痛，一想到往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们成了形同陌路的人，我的生活彻底失去了你……”
抿了抿嘴，我哽咽道：“我就心痛地无法呼吸！我不知道是否爱你，但我知道，我的生活离不开你！”
与林佳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内心真的特别煎熬！因为我在骗她，又似乎不是在骗，我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我最真实的感受。我害怕的，是我真的会爱上她。
而林佳愣住了，她细长的小手握成了拳头，随即眼眸湿润地望着前方说：“向阳，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些话；其实这段时间下来，我也想明白了；或许我根本不配拥有爱情，将来我所面临的敌人，都太强大，我嫁给谁，就是害了谁。”
“那你想害我吗？”我转头看着她，无比真切地问。
她也转过头，那漂亮的眼眸，精致的鼻子，水润的嘴唇用力抿着；可眼眶里的泪，却缓缓流了出来：“我想，特别想害你，可是我知道不能这么做；傻大个，你混到今天不容易，我真的不想连累你呀！”
顿了顿，她继续说：“还记得当年，咱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又土又傻，我记得你有一件秋衣，上面还印着什么‘有机肥’的广告；当时你这个乡下人，都把我给看愣了！天哪，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能土成这样？”
“可后来，你真好，我以为你是一个没有教养、没有素质，充满攻击性的猥琐男人；结果却不曾想，你那么善良，处处照顾我、维护我；你都穷成那样了，竟然还把100万的奖金，硬塞给我跑路。”
仰起头，她深深吸了口气，鼻尖微红地又说：“这些年，你的影子在我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而此刻，我却已经高攀不起了，先不说你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哥哥，单单是你自己，你的凤凰集团，就已经成了许诚的龙头企业！天呢，难以置信，当年那个傻大个，竟然有被我仰视的一天，这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我说：“佳佳，我还是曾经的我，我一点儿都没变！可是你变了，你不再那么单纯、无忧无虑；你的眉间，一直都带着压力、忧愁，你想过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哪里吗？”
林佳抿着嘴，低头不吱声；我继续说：“源于那份契约，你肩负了自己，没有能力做到的事！佳佳，我今天就可以告诉你，我将来会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想害我，就把那份契约丢掉吧。如果你觉得我的命，咱们之前的感情和过往，没有那份契约重要的话，你也可以攥着不放手。”
“当然……”顿了顿，我继续说：“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会拿命来保护你；若是因为这份契约，我去世了，你就再也挽回不来，曾经的那个傻大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