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宁给萧睿渊拉了拉被子。
并不知道,被窝里那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捏成了拳。
都说他战神,头顶无上荣耀,被敬仰,被歌颂,即便病了背后有镇北军,都是盛国最坚实的依靠,是云端上庇佑众生的神。
只有她,说他又傻又可怜。
萧睿渊心底某处,隐隐作痛。
那是藏的很深的疮疤,他从不去触及。
她肆无忌惮的翻出来。
他才发现,那里赫然化脓溃烂,鲜血淋淋。
这一夜,萧睿渊梦回十二岁。
宣国屡犯边境,朝中重文轻武无人可用。
几个将军先后战死,柱国将军又身染重疾。
眼看着父皇每日愁容满面,唉声叹气,他做了个重大决定,要亲自挂帅出征。
母后哭红了眼,也没能让他改变主意。
他想守护父皇,守护家园,守护盛国。
北疆的战场上,狼烟四起,到处都是尸体,鲜血,哀嚎,嘶吼。
敌人的长剑,划过他的脖子。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也会怕,身体僵硬了许久。
直到长剑再次刺向脖子。
他本能反击,才躲过一劫。
后来在唐中等人护卫下,顺利撤退。
可那是一场败仗,他是活下来了,许多人却死在了战场上。
连唐中为了保护他撤退,也身中数箭,救治无效死去。
大山大河那时候,也不过是十四岁,却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跪在他面前,发誓要跟随他,踏平宣国土地,为父报仇。
那时候的他就在想,他不在前线拼杀,或许下一个为父报仇的就是他。
他再也无惧死亡,直面战争残酷,只因为害怕,自己在意的人受到伤害。
十年.如果不是中毒了,京城只是偶尔回来探亲的故乡。
北疆才是他的归宿吧。
萧睿渊醒来。
不远处躺椅上,顾安宁睡的香甜。
他坐起身,拉开被子,走到她边上。
梁昭昭的脸,毫无光彩之处。
只有那长长的睫毛,跟蝴蝶的羽翼一样动人。
他伸手,覆上那触觉细腻的皮肤。
“顾安宁!”
他轻轻呢喃着她的名字。
自己都不曾察觉,眼底是怎样的温柔。
手指下的人动了动。
他立马缩回手。
顾安宁睁开眼身边杵着个披头散发白衣服的“鬼”,没给她吓出心脏病。
一骨碌坐起来,看清萧睿渊,她发作了:“毛病啊,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说完就意识到,完了,梁昭昭的完美形象毁了。
萧睿渊果然皱了眉。
“梁小姐这脾气不小。”
顾安宁尴尬的干笑:“呵呵呵,呵呵呵,就是有一点点起床气啦。”
萧睿渊忍着笑。
他到底几时给过她错觉,让她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
为了能嫁给他,她装的真是辛苦。
他当然只能成全她。
于是,松了眉头,神色温和:“看来本王不该吵醒梁小姐,不然梁小姐再睡会儿,天色尚早。”
顾安宁倒是想睡。
但她能吗。
萧睿渊都起了,她不得伺候着。
“王爷,我睡够了,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躺太久,身上酸痛。”
“那就走走。”
萧睿渊摇头:“走不动,身体还虚。”
“那坐着。”
“不想坐。”
顾安宁心底白眼都快翻上天。
“那不然,王爷就这么站着吧。”
“站着更累。”
顾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