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硕三人都面露微笑,其实心思各异。
浅聊几句,大家就分开了。
徐馆长低声问陈诚,“你也认识那小子啊?怎么认识的?”
“嗯!机缘巧合。”
陈诚不能说鱼洗盆就是在张硕手里买的,当初他给徐馆长编的故事是,那鱼洗盆是在一个地主家傻儿子手里买的。显然,张硕不太符合那个形象。
“你呢?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额~,也是机缘巧合。”
他总不能说,我在你手里买完鱼洗盆,就找人去鉴定了吧。伤感情。
这次参加鉴宝会的人不多,在整点以后,主办人宣布正式开始。
第一个拿宝贝上前的,是一位秃顶中年人。
“呵呵,今天有幸能来参加这个鉴宝会,非常的荣幸。既然邹主任让我来打个头,我就当回出头的椽子。”
说着,他抱起自己的宝贝,放在前面的展示台上,也不给大家卖关子,直接掀开上面的盖布。
看清那个东西,张硕的瞳孔就是一缩,鱼洗盆!
同样震惊的还有陈诚和徐馆长。这……这鱼洗盆怎么又换手了?
震惊过后,徐馆长看向张硕,张硕看向徐馆长。徐馆长对张硕作揖,拜托,这事千万别说出去,绝对不能和别人说那东西是自己的。
明知道是假货还卖,会被揍的。
陈诚以为张硕是在看自己,倒是淡定一笑,你能卖给我,我就不能卖给别人?
张硕默默收回视线,这事儿还是装死吧,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秃顶男很会讲话,在上面天花乱坠一顿描述,之后还仪式感满满,亲手操作让鱼洗盆喷出水花来。
下面看的人一个个瞪大眼睛,这也太神奇了吧。
会场里议论声此起彼伏。
秃顶男觉得很有面子,自己的宝贝把大家都给震住了。这就是以后自己拿出去吹牛的资本!
介绍完宝贝,下一环节就是大家上前鉴赏。
张硕和杜涵军走在一起。
“这东西你怎么看?”杜涵军小声问。
“看不好。”张硕小声答。
眼睛看着这青铜鱼洗盆,额~,这鱼洗盆好像被人处理过了。
上面的锈迹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真实,可是他敢确定,这就是当初他卖的那个鱼洗盆。
人多时间少,张硕和杜涵军看几眼就走了下来。
杜涵军和秃顶男认识,两人握手打招呼,“老胡,你从哪里淘来的宝贝?”
老胡眼睛笑眯眯,他对自己的宝贝很有信心。“下面人送来的。”伸出一个巴掌,“五十万。”
古玩行的规矩,不问来处,不问价格,只看东西。
杜涵军今天问,也是因为两人关系足够好,但也只是浅问。老胡愿意答,也是没把杜涵军当外人。
“这东西你怎么看?”
杜涵军摇头,“看不好。”心里则叹气,老胡今天又要交学费了。
老胡的笑脸一点点消失,古玩行里的规矩,通常认为这东西是赝品,回答的都是看不好。
杜涵军眼睛刁,是出了名的,他认为不对的东西……
老胡的呼吸有些粗重。
前阵子杜涵军收了两个铜佛,里面都藏有佛经,捡了大漏,羡慕坏了圈子里的一行人。
也包括老胡在内。
他这才把视线看向青铜器的。
今天拿东西来,他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卖鱼洗盆,只是显摆显摆,告诉大家他手里有这么个宝贝,没想到……
杜涵军拍拍老胡的肩膀,“我看的不一定准,一会儿让刘老帮你看看。”
大家轮流观看,陈诚和徐馆长也走上前,看着上面那锈迹,确定了,这就是他们卖的那个,因为这锈迹就是他俩弄上去的。
杜涵军回了座位,老胡眼神阴狠的看向鱼洗盆,赔了五十万是小事,今天他这个人丢大了!
刚走下台阶的陈诚和徐馆长同时一哆嗦,难道这人已经知道这鱼洗盆是他们卖的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敢多说话,赶紧往座位上走。
刘老是今天的受邀嘉宾之一,只是有事耽搁了时间。
刚来到会场,就被人请到了前台。
看着上面的鱼洗盆,他一下就愣住了。
这不是前段时间小徐拿家里的那个赝品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馆长在看见刘老进门的一刻,头就趴在了桌子上。
“我头有点疼,趴一会儿。”
陈诚又不是傻子,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徐馆长趴着小声回答:“那位刘老,青铜器方面的专家,那鱼洗盆我就是请他帮忙鉴定的,别让他发现我。”
都说出头的椽子先烂,果然不假。
刘老是位刚正不阿之人,虽然没有说这东西以前他就见过,却给出了自己的鉴定结果,“这是赝品。”
会场有些尴尬,老胡是主办人请来的重量级人物之一,没想到他先被打脸了。
本来排在第二位献宝的人有些不愿意上台,万一自己这个也被打脸怎么办?犹豫再三,他拿出一幅老画。
“前几天收了一幅画。是早时候一个大户人家挂在中堂上的,据说祖祖辈辈已经挂了好几代了,不是什么名人,但老的应该无疑,我拿出来给大家抛个砖引个玉。”
稳妥起见,还是别拿太贵重的了,容易惹麻烦。
画很漂亮,远山近水,中间是几棵挺拔的松树,树下几只仙鹤迈步闲游,这是一幅典型的松鹤延年图。
老规矩,大家轮流上前观看。
张硕和杜涵军还是在前面。
整幅画因为挂的年头太久已经发黑发黄,甚至有的地方已经有了虫眼儿。画轴质量倒是不错,木头的表面已经起了厚厚的一层胞浆。
基本一眼可以断定,这是幅老画。
再看画工。
近看,这幅画很有意思,画的松树是用的横笔触,远山是由一个个墨点点成,而近水却是用优美的曲线勾勒。
不懂画的人也就罢了,只要是懂画之人,基本一眼就可以确定,这要么是三个人合着画的,要么是一个人临摹三个人的笔触画的。
再看印章,祈年之印。
籍籍无名之人,虽是老画,但价值……
实在说不上什么价值。
杜涵军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趣,可张硕看着却挺喜欢,无论是三个人,还是一个人用三种画法,能把一幅画画的那么和谐,也是一种造诣的肯定。
众人轮流看完,主持人问老画的主人,
“曲同志,您有意出售这幅画吗?”
交易会的规矩,物品主人说一个最低价,价高者得。
曲同志犹豫一下,说道:
“这本不是名人之画,就是画轴看起来还不错,我底价要一百吧。”
坐在室内的人小声议论。看懂画的,不愿意出手,看不懂画的,不敢出手。
张硕低声问杜海军,
“小舅,我能买吧?”
“当然,想买你就买,在这里,无论谁,都是价高者得。”
张硕点点头,看向主持人,“我出一百。”
“这位同志出一百,还有出价的吗?”
“还有出价的吗?这个是保老的东西。”
……
会场里鸦雀无声,主持人又问了两遍,也觉得没啥再喊的必要,
“好,这幅山水画被这位同志一百块购得,恭喜!”
现场掏钱,现场点钱,杜涵军想不通他买这个干嘛,
“你买这种大路货干嘛?实在没什么收藏价值。”
张硕看着却有些爱不释手,“我就是喜欢画,和它是古董没什么关系。”
喜欢画也得喜欢大名人的好画啊,喜欢个二愣子的画……
底蕴啊,还是见识的东西少!
杜涵军摇头叹息。
他却不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又要对张硕羡慕嫉妒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