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时揉了揉眼睛,又将风带来的话语反复听了几遍。
这才确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没有出现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暗暗感叹世间变化之迅速。
灵气浓度高了,受益的可不只是人,动物,也会产生变化。
比如变得更加灵活,变得狡猾,又或者更加凶残。
再比如,学会使用法术攻击。
战斗力和智商的双增长,使得人又回到了野兽的食谱上。
比如在南李子村时遇到的,懂得驱赶其他野兽进行群体攻击的噬月吼。
吃和被吃,就在一念之间。
当然,也有即使换了一个世界,却依旧存在的事物。
比如,擅长坑蒙拐骗的神棍,以及愚昧不堪的蠢货。
瞧,有的村民在伤感花季少女即将香消玉殒。
有的傻叉却在小声的祈祷着。
“河伯啊,那贡品里的粮食可是我家出的,你吃了贡品,要保佑我家来年能发大财,我能抱上大孙子啊。”
因为自己用了毒药导致附近的环境发生变化,映时原本是有些内疚的。
听到这样的话语,突然内疚不起来了。
村民会这么轻易的相信一个陌生方士的鬼话,是因为他们本就认为河伯是存在的。
无论赵子仪是否选择这里布置陷阱,都不会改变人们的对外界的认知。
毒药影响的是环境,并没有影响到人的智商。
也没把他们毒成一堆枝杖(错别字是故意的)。
自己脑补出来一个可以随意处罚自己的神,这是天生有M属性,怨不得旁人。
映时坐在屋顶上,看着一个方士打扮的人被簇拥着来到空地的高台上,嘴里含含糊糊的念叨着什么,在村民们虔诚的叩拜中,绕着桌子翩翩起舞。
可笑而又愚蠢。
高台上的新娘原本还挺有兴致的看着方士摇头晃脑,过了一会便乏了,仰着头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屋顶上的映时看到后嘴角抽搐,为卖力表演的方士静静默哀。
河伯是假的,准备这套祭祀仪式的村民却是认真的。
方士是假的,贡品却是大家一点点凑出来的。
少女春花被选中当作祭品是真的,但现在坐在河伯新娘位置上的却不是她。
用那方士仅剩的几根胡子打赌,映时觉得,妙龄少女的含义,应该不是指一个头戴红色玫瑰花发饰,身穿哥特风蓬蓬裙的成熟女子。
黑色的短发夹杂着几缕鲜艳的红色,白皙的皮肤,略微夸张的妆容。
上衣是带着兜帽黑色的小坎肩,用红色的珠石和蕾丝花边点缀。
看见下是黑色薄纱和白色布料做成的裙装,袖口的部分束笼,双手的手腕上都带着十几个细细的手环,点缀着精巧的玫瑰花作装饰。
及膝的蓬蓬裙层层叠叠,同样用珠石和蕾丝装饰,腰部的两侧还有用薄纱做成的花朵形蝴蝶结。
脚下是一双黑色高筒马丁靴,鞋跟处依旧搭配着红色的玫瑰图案,彰显着女子独特的个性。
一个与这世间完全不相符的,极致的另类美学。
她就这样大咧咧的坐在高台上,在一群身穿素色棉布衣服或者麻布衣服的村民面前,无聊到睡了过去。
没有人察觉到异常,也没有人觉得突兀,更没有人跳起来指着她大声喝问,“哪里来的妖女,衣着不雅,败坏风俗。”
仿佛坐在那里的人,就是村民们认识的春花。
很明显,他们的认知被扭曲了。
“感觉如何?”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向映时发问。
“是说幻术么,精妙绝伦!”
“你来这里做什么?”
“路过,就是看个热闹。”
“看可以,不要插手。”
“当然。”
映时继续坐在屋顶上发呆。
一个男性灵金警告她不要擅动,不许打扰他们的游戏。
映时当然知道规矩,因为低阶仙女大多不会轻易靠近凡人。
而能指使低阶仙女这般愚弄凡人的,只有两种可能,那位哥特风女子要么是个中阶仙君,要么是个地仙翁。
这里是人间界,所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当然,映时关心的不是这个,
她对那身服装更感兴趣。
这种格格不入的风格,她一看到就立刻想到了它的名称。
重点是,这一次她没有头痛。
所以,即便知道这里已经有仙女在搞事,她还是停了下来,打算等着对方玩过瘾了,再找机会上前打听。
……
方士终于唱跳结束,为了演的逼真些,他把自己搞得口干舌燥,假装非常辛苦。
随后,他放下作法用的木剑,轻咳一声,大喊道。
“仪式结束,送迎新娘。”
媒婆打扮的村妇将新娘带到一个涂成红色的圆形木盆里。
几个健壮的村民走上前来,像抬花轿一样抬起木盆。
一路吹吹打打,排着队走向河边。
新娘抱着一盘作为贡品的新鲜果子吃着,还把果核丢到旁边的方士身上。
方士感觉到疼,疑惑地回头张望,却只看到专心赶路的村民,和一袭鲜红嫁衣,默不作声的新娘子。
映时远远地跟着,欣赏好戏的下一幕。
她看到哥特风的地仙翁被村民们放进水中。
方士看到河伯娶亲的仪式顺利进行,笑的十分开心。
木盆看着又宽又大,其实是做成了漏水的。
现在就等着少女沉入水中,被等候多时的同伙从水下带走。
自从听说这个村子里的鱼会咬人,他们便开始策划。
先散播谣言,声称河伯发怒。
再用方士的身份做法事,骗取辛苦费。
新娘的人选是他们提前定好的,没钱没势的平民,掀不起什么风浪。
水性好的同伙早已涂上特制的秘药,在不远处等着捞人。
反正村里的人都会认为她嫁给河伯了,没人会继续深究。
把小妞卖到远一些的地方,能挣来不少钱。
这里的村民蠢笨至极,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他们还可以再来骗一遍。
这个是无本的好买卖啊,全是盈利。
方士看着新娘缓缓下沉,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了。
但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新娘子的从水中又浮了上来,
那身鲜红的衣衫居然还都是干的。
难道河里真的有河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