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视野内,家具的轮廓还笼罩在朦胧之下。
池礼的指腹摩挲着颈侧的那处不一样的皮肤。
触摸着,仿佛忽然触动了某着回忆的机关,池礼才忽然想起,这几天,这一处总是不时产生痒意,池礼一直没太放在心上。
不对劲。
触感很奇怪,半坚硬质地的“皮肤”,不是疤痕,有两个指腹大小的面积,覆盖在颈动脉上方的位置。
池礼眉头微蹙,摁着这处,指尖又扣了扣,一阵清晰的钝痛袭来。
不是将要坏死的皮肤组织。
这种触感,更像是......
池礼摩挲着,忽然感到了几分熟悉,这种熟悉让他心跳加剧。
不可能。
池礼忽然起身,自床上坐起,要前往带有镜子的浴室。
他正要站起来,不知何时醒来的司谨严,胳膊自身后缠住他,连带那条光滑柔软温热的鱼尾。
池礼不知道司谨严是如何做到的,以往冰冷的鱼尾,现在都能够如暖手宝似的自如放热。
司谨严嗓音带着未睡醒的沙哑:“去哪里?”池礼稍微有些动静,司谨严都能醒来。
池礼不想和司谨严解释,直接道:“上厕所。”
司谨严立即起身:“我陪你一起去。”
池礼闻言,没再管司谨严,任由司谨严跟着。
之前池礼偶尔起夜,司谨严也会跟着,说太黑了怕池礼一个人上厕所磕到碰到。
池礼挣脱司谨严的手和尾巴后,径直往浴室走去。
司谨严没怎么睡醒,池礼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听声音,大概是司谨严过长的鱼尾巴撞到了家具。
池礼顿了一下,才打开了浴室的灯。
池礼面向镜子,微抬高下巴,
司谨严未着寸缕,倚在浴室门的门框边,看着池礼:“照镜子做什么?不是要上厕所?”
浴室外,主卧没有开灯,浴室里的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一切都显得不是那么清晰。
池礼却透过这层朦胧的灯光,看得清清楚楚,脖颈侧,那处异样发生的皮肤上,确实有着两小块像是鳞片的东西。
池礼皮肤呈现着健康的白,弱化了半透明的“鳞”的表面的突兀感,不仔细看或者不触摸几乎难以发现。
那两块指腹大小的肌肤上,布有白浅色的如树叶经络般的纹路,在灯光下,整体反射着微弱的光泽,像淡化的湖面上的粼粼波光。
池礼盯着这处,直到一旁的司谨严也察觉处不对劲。
司谨严朝池礼走来,很快就发现了异样,以不容池礼反抗的力道,握住了池礼的手腕,轻轻捏着池礼的下颌,让那处异变暴露在视线之下。
视线触及到鳞片的一瞬,司谨严的眸子一颤。
这......怎么可能。
池礼盯着镜子中的司谨严,已然从司谨严震愕地神情得知了结果——
如他猜想的那般,司谨严也是这么认为的。
身为人类的池礼,皮肤上却生长出人鱼才会有的鳞片!
池礼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强保持着镇定问司谨严:“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长出这种东西。”
司谨严摩挲着那处的肌肤,语气平稳,安抚着池礼,“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我让陆久过来看看。”
听到司谨严的声音,池礼的悬着的心境稍微落了落,紧接着又神色一沉。
司谨严不让池礼再继续待在镜子前,引着池礼走出浴室。
房间内,池礼眼神发冷,“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司谨严鱼尾变了回去,坐在池礼身边,“池礼,不会有事的,不是异变体感染。”
池礼心底的慌张没有因此平息,甚至逐渐转为愤怒,自从他撞破司谨严的身份后,一切都越发光怪陆离,他知道这一定不是正常的现象:“那是什么原因?”
司谨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止住,“可能是受到了我的影响。”
池礼看着司谨严的神情,显然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可能?!
他曾经埋伏在司谨严身边那么久,为何一点异变发生的迹象都没有?
反观这段时间,他和司谨严根本没怎么接触。
池礼眸色一沉,望着司谨严,“司谨严,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陆久没多久就赶到这里,司谨严鲜少忽然有事找他,陆久不敢耽搁。
路上,陆久也大概预料到,估计是池礼那边出了状况。
果然,推开门,房间内僵持沉闷的气氛,剑拔弩张的信息素,几乎让每位进来的人感受到切实的窒息感。
司谨严简单地和陆久说明了情况,陆久检查了池礼那侧产生异样的皮肤。
在池礼未看到的角度,陆久朝司谨严微微点了点头。
和司谨严心中猜测一样。
陆久也是这么想的。
是鳞片,很大的可能性,这是有蛋宝后,池礼身体后期会产生的变化之一。
所以陆久之前道:“到时候的变化会越来越明显,我们想瞒都瞒不住。”
并且,他们都不敢保证,这会是唯一的变化,包括这一处鳞片是否还会继续扩张,他们都无法断言。
陆久提议去基地做个检查,那里的设备最全面。
池礼难得立即起身,往门外走去。
基地内,池礼全程都极为配合。
检查完后,陆久看了池礼一眼,司谨严道:“池礼,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池礼没说话。
陆久跟着司谨严出了办公室。
前两天,因为肚子上那处异样的凸起,从而产生的念头,还未彻底从池礼脑中打消。
看着司谨严和陆久回避他的模样,池礼直觉微动,司谨严在瞒着他某件事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另一间办公室内,陆久拿着那张体检单。
此前还模糊的蛋宝的轮廓,在彼时,已经清晰得可以看见上面的花纹。
陆久和司谨严心中的想法如出一辙:“是它的原因。”
司谨严点头。
陆久道出了心底的担忧:“它太不一样了,它或许会比人类所需要的成长时间更短。”
司谨严眸子一震:“你的意思是。”
陆久:“是,它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要出生了。”
司谨严推开办公室的时候,池礼坐在正对着门的沙发上,神情发沉。
池礼的信息素也变得不大稳定,不稳定到池礼现在虽然未大肆释放信息素,但是司谨严也能察觉到,池礼的情绪不平静,因为浅淡的信息素中透露出的、面向司谨严的情绪过于强烈。
池礼:“司谨严,你还要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司谨严从池礼的眼中看见了稍纵即逝的恍惚与慌乱,但更多的是讽刺与势在必得。
池礼:“不可能的。”
“我会亲手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