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安在通向铁轨的田地里仔细观察,田里稀稀落落的枯草并没有被汽车轮胎碾压的痕迹。
题安脑海中浮现出抛尸人的行动轨迹,他将车开到了田地不远处的沥青路上,然后背着或抱着死者,将死者移动到了铁轨上。
他为什么不是将死者放在地上拖拽过去?
拖拽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
人死了之后,意识消失,血氧耗尽,如果背着或抱着是很沉重的。
除了他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不留下过多的痕迹外,还有一个可能。
他对她们是有感情的,他将她们放在铁轨上,并不是单纯的毁尸灭迹,而是完成一种仪式。
叶行之听了题安的想法,她也表示赞同,“队长,能印证你的想法的,还有两个细节。
一个是衣服,他为她们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画了精致的妆容。
如果只是单纯抛尸,不会这么费心思。
他给了她们最后的体面。
再有,就是三名死者身上覆盖的被子。
并非一般抛尸案中的行李箱、垃圾袋、麻袋等物品。
被子的材质是摇粒绒,摇粒绒温暖亲肤,体现了抛尸人的心理,那就是他对她们是有感情的,感情是温暖的,不是冷冰冰的。”
题安说:“可是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对三个人有这么深的感情。
说明这三个人是某一个人的化身。
至少在抛尸人心中,她们都是同一个人的象征。
有可能抛尸人给她们穿的衣服鞋子,都是按照他心中那个人的形象来装扮的。”
叶行之点头,“如果是变态杀人案,那么凶手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题安连忙拿出手机,他查找翰兴市的天气预报。
下一次下大雪的时间是一周之后,题安说:“我们必须在一周内锁定嫌疑人,防止他再次作案。
副队,你先去查一下监控,从监控入手。”
叶行之说:“监控只有两公里外的国道有。
那里每天经过的车辆有很多。
如果要排查,可能时间要长一点。”
题安说:“那就先查一下事发三晚,同时经过国道路口的车,缩小范围。
多安排警力,申请交管部门协查。”
两天后,题安接到了林姐的电话,林姐的解剖结果有了重大发现。
法医鉴定中心。
林姐:“题安,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题安说:“苦尽甘来,林姐,先说坏消息吧。”
林姐把资料递给题安,“喏,三个人的DNA和系统里的样本没有比对上。
没有家属报失踪,所以基因库里没有。这样意味着无法确定死者身份。”
题安问:“那好消息呢?”
林姐说:“好消息就是三名死者的死因找到了。
死者的颜面部淤血发绀,球结膜有出血点,玫瑰齿,器官淤血,舌上有咬痕等征象表明她们均死于机械性窒息。
属于机械性窒息里的外窒息,也就是呼吸道压迫或阻塞引起的呼吸功能障碍。”
题安说:“是捂压口鼻引起的窒息?”
林姐说:“她们的口鼻处皮肤,口腔、口腔黏膜、舌黏膜、下颌缘皮肤都没有破损。
按解剖来看,不符合暴力捂压口鼻造成的窒息。
舌骨、甲状软骨未骨折,咽喉部黏膜未出血等征象来看,她们也不是被扼颈窒息死亡的。”
题安说:“会不会是用柔软物品闷住口鼻窒息的?”
林姐说:“我也考虑到了这点,于是又着重在她们鼻腔中寻找有没有纤维组织,找到了一种进口木纤维。
这种木纤维多用于纸巾、湿巾、棉柔巾的制造。”
题安说:“那她们的死因有可能就是被多张湿巾捂在口鼻上窒息而死。想在清醒状态下捂死一个成年女性,即使凶手力量大,也难保不遗留死者反抗时的抵抗伤。
凶手是不是给她们下药了?”
林姐说:“是,大剂量安眠药。”
题安说:“这就能说通了。
按法医学来分析,在服用大剂量安眠药之后,会不会在深度昏睡中被阻塞了呼吸道而不自知死亡?”
林姐说:“有这种可能性。
窒息全过程一般会经历五到六分钟。
如果是深度昏迷状态,呼吸心律本来就处于抑制状态,如果这时候再将呼吸道堵塞,死亡时间也许都不需要五六分钟。”
题安说:“这种安眠药是属于管制药品吧?
是不是需要本人实名去医院开药才能开出来?”
林姐说:“是管制类药物。
按规定不仅需要本人实名,而且每次只能开少量的药。
但三名死者体内的安眠药浓度很大,应该是一次性服用了大剂量的药。”
题安说:“我可以从药的来源调查一下。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三名死者本身有睡眠障碍,需要定期服用安眠药。
一种是这三名死者没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是凶手给她们的食物饮料中添加了安眠药。
能接触到这种精神类管制药品的,除了医生就是病人。
对了林姐,她们死亡时间呢?”
林姐说:“最早的两个月左右,接下来是一个月,半个月。”
题安想了一下,“那就是说明凶手早已经杀害了死者,只是择日将她们抛尸。”
林姐说:“是的。他家里一定有一个用于保存尸体的冰柜。
否则尸体不会一点没有腐败的迹象,保存相对完好。”
题安说:“对了林姐,尸体的衣物都剥离下来了吧?”
林姐让助手拿来了几包证物袋。
题安举起证物袋,对着灯光,他看到了证物袋里面的衣物残片。
衣领位置有一个被血浸染的标签。
他问林姐:“这是个什么牌子?”
林姐看了看,“好像是个名牌。”
题安又拿起了装有鞋子的证物袋。
林姐说:“这些鞋子都很合脚,是按死者的尺码买的。”
题安翻看鞋子底部,“这个牌子的鞋也价格不菲吧?”
题安拿出手机查衣服和鞋子的牌子和款式,没想到网上真的有同款。
题安惊讶地说:“每个死者全身的行头加起来要三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