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理智回归的微生景清,神色极为复杂地看向躺在榻上,没了意识的沈枝意。
虽有衣裳遮掩,可未遮挡的地方,全都是纵横交错的红指印,甚至都变成青紫色了,看着好不可怜。
哪怕过程中觉得再痛,也没让他停下来,更是很少掉眼泪,只是一个劲儿的咬着唇瓣,这样的沈枝意,怎么不让他为之心疼呢。
“阿意,今日,是朕对不住你。”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一声“对不起”,远远要比一声“谢谢”更难得,只可惜沈枝意没能听到。
明知沈枝意昏过去听不见,他仍旧郑重地对沈枝意说:“今日的罪魁祸首,朕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原本,今日他也是打算来景平苑的,但不是这样来,更不是这般粗鲁对待才侍寝一次的沈枝意的。
若不是那个宫女,今夜,本该是美好快乐的。
微生景清想到此,眼眸微眯,手指攥紧,只听见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熟悉微生景清的人,就会知道,这是他动了实打实的杀意了。
片刻,微生景清简单将自己打理好,又给沈枝意擦拭了一遍身子,这才叫来青玥等人。
青玥几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浴室内,看到满地的狼藉,以及躺在榻上的沈枝意时,眼底全是惊恐,却没敢出声,而是低眉顺目地站到一旁,等候微生景清发话。
这里,陛下最大。陛下不发话,她们做宫女的,便不敢轻举妄动。
“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待她醒来,第一时间让朕知道。”微生景清由着周华为自己整理衣裳,“另,景平苑沈氏,进宫后温良贤淑,甚得朕心,着今日起,特晋为荣华,封号——昭,赐居清韵阁。”
周华心中一惊,他知晓沈枝意受宠,却没料到这般受宠,这才进宫快一月,就已经连升四级,在宫里,前所未有。
而如今封号为昭,这其中的含义……极为深远。
“周华,明日让太医好好瞧瞧昭荣华,不得有一丝纰漏。明日,朕要宫中所有人,都知晓这道旨意。”临走前,微生景清抱起沈枝意,在她眉眼间歉意地落下一吻,随即起身离开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次的事情,他不会轻易了结。
“是。”周华现在行事,不敢有一丝懈怠,只求能够将功赎过一二。
……
沈枝意意识全无,昏过去之前,仍旧惦记着,这次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能得到几分怜惜。
可黑暗里过得太久,沈枝意也不想等,挣扎着,终于在翌日申时,醒了过来。
躺在床上,沈枝意眨了眨眼睛,只觉得眼眶干涩得紧,想要起身,却发觉身子疼得厉害,浑身酸软无力。
躺在床上,沈枝意连动都动不了。
好在,青玥几人不多时,便鱼贯而入。
“主子,您终于醒了。”青玥抬着水,走进来瞧见沈枝意睁眼了,高兴极了,两三步便走到床边。
“水……”沈枝意忍着嗓子眼儿里的剧痛,吐出一个字。
昏迷期间,青玥几人没办法喂沈枝意喝水,生怕呛着。只能沾湿嘴唇,小心触碰,让她好受些。
“主子稍等。”说着,青玥连忙招呼其余几人,将沈枝意扶起来,喂了好几杯温水。
喝了这些水,沈枝意总算觉得好受多了。
“主子,这几日且先忍忍,太医来看过了,奴婢等也给您上药了,过几日,便会好的。”青玥见沈枝意疼痛难忍,泛红的眼睛瞥到一侧,轻声说道。
“嗯。”沈枝意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不多时,暗香端来一碗上好的燕窝,一道莲房鱼包,还有几个清淡的小菜。
沈枝意尽管累得很,也吃了些许,之后倒头就睡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亥时了。
“主子,可好些了?”青玥几人估摸着沈枝意要醒了,早早地守候在床边。
故而沈枝意一有动作,她们便能立即发现。
“好多了。”沈枝意恢复了些力气,靠在床边道。
一番洗漱后,沈枝意问道:“陛下可曾来过?”
她的床边,隐隐有一股淡淡的玉兰花香,前次她醒的时候还没有。
“主子,陛下来过,才离开不久。”若是陛下再晚走片刻,便能见到醒着的主子了。
“这样啊。”沈枝意脑子还有些迷糊,但也尽可能地问了些她不知道的情况。
经过她这些日子的调教,青玥几人,知道什么该打听,什么不该打听。而昨夜的事,不用她说,也知道她想问什么,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回主子,昨夜陛下半夜便去了皇后宫中,而后没多久直接到了慎刑司,审问那个以下犯上、不知死活的宫女。听说,早朝时,陛下发了很大的气,罚了好些官员。那些官员或杀头,或被流放,朝中上上下下,皆是惊弓之鸟。”
“莫非……”沈枝意后边的话未说完,便止住了。
还能为何,自然是因为,昨夜的事,和前朝有关系,这才让微生景清大发雷霆。
“罢了,身为后宫妃嫔,不得干政,日后,这些消息就不要打听,也不必说给我听了。”沈枝意闭上眼,惬意地享受着迎春的按摩。
“对了,可知那犯事的宫女是谁,陛下又是如何处置的?”
说到这个,青玥脸色有些犯难。
说起来,这个宫女,跟他们景平苑,还有些关系。好些妃嫔,在嫉妒之下,恶意揣测,明里暗里都说此事与沈枝意有关。
若非昨夜是主子救的陛下,今日,血流成河的地方,非得是他们景平苑不可。
“这宫女……与我有关。”见青玥迟迟不答话,沈枝意便出声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主子。”青玥叹息一声,“昨夜的宫女,是红袖。”
“原来是她啊。”沈枝意听到是红袖,面色未曾变化。
要知道,这红袖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她早早就将其贬为末等的洒扫宫女,而后又把她遣回内务府,也算是除了这个祸害。
如今,能做这样想攀高枝的事情,并不奇怪。
这一事件中,最为奇怪的,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为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险些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