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捆成个粽子似的人丢到了隔壁房间,香暖阁的几个打手就带上房门离开了。
扮作小厮模样的楚玉,褪去了那一脸奉承的笑容。缓步走到不断挣扎的女子身边,伸手摘下了堵着她嘴的破布。
破布一被取下,随着女子呸呸两声,便是愤愤的咒骂。
“可恶的中原人!你今日敢碰我!我会让你不得好死的!”
“呸,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别以为本姑娘会怕你们!”
“你别碰我!别过来!”
……
女子愤慨的叫喊声之中,楚玉耳朵微动,门口的烛火闪动,一直贴在房门处的人影消失不见。
她长吁一口气,没再继续靠近地上的女子,反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她额角全是汗渍,抬袖沾了沾,还能带下来写扑面的伪装。
楚玉斜斜瞥了一眼任在嚎叫的女子:“行了,别嚎啦,我不碰你。”
黛帕看着这个突然坐下的男人,脸上的愤慨丝毫不散:“狡猾的中原人,我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楚玉侧目瞅了一眼黛帕一脸防备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怪不得会被人掳了来,你和你的哥哥一样,是个死脑瓜。”
“你!你怎么还骂人呢?!”黛帕皱着眉反驳一句,这才缓过神来,瞪大了一双小鹿眼,像是蚯蚓一般拱了拱身子,离楚玉近了一些,“你…认识我哥哥?”
楚玉从怀中拿出早前从德吉身上拽下的银饰,举到黛帕面前晃了晃。
黛帕眼前一亮:“这是我哥哥的东西!”
黛帕脸上露出笑意,又凑得楚玉近了些:“是我哥哥让你来救我的?”
楚玉凑到黛帕面前将人看了个仔细:“你不怕我是在骗你?”
黛帕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她身上任然带着西域特有的银饰,翻起白眼来也有一股灵动之感。
她趴在地上蜷了蜷膝盖:“如果你是我哥哥的朋友,那你就不是坏人。”她的表情舒尔变得格外骄傲,“我哥哥从不和坏人做朋友。”
楚玉看着她这般,眉梢微挑。
这一对兄妹俩……还真是傻得如出一辙。
“那我如果不是你哥哥的朋友呢?”楚玉坐正了身子,垂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女。
这问题似乎是问倒了黛帕,她面露困扰神色:“你如果不是哥哥的朋友,就不会在这里和我废话了呀。”
看着她那双透亮的眼睛,楚玉一时不知道形容她浑然天成好,还是大智若更妙些。
她抬手将捆住黛帕的绳子解开,把一直被束缚着的人放了出来:“我确实是受你哥哥所托,前来救你,只是……”
黛帕活动着手脚,径直坐在了桌边,看到桌上的糕点便眼冒精光,将那些糕点全塞进口中,含糊应道:“不过什么?”
楚玉也站起身,坐在她对面,撑着胳膊看着她,嘴角扯开个上扬的弧度:“不过需要你哭一哭。”
“哭?”
专心塞着吃食的小动物对着已经露出了尾巴的狐狸,丝毫没有防备之心。
后果便是远远守在门外的香暖阁打手猛然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声“诶呦”。
最后就是小姑娘“诶呀”“诶呀”的喊声,到了最后,带着哭腔的女声呜呜咽咽,告饶了一句似娇似嗔的话:“你,你欺负人!”
门外的打手对视一眼,露出了个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
那二世祖的小厮看上去是个不中用的跛子,没想到也是个厉害的主。
只是可惜了那难得的西域雏儿了,竟折在了个侍从手上。
而房间内的景象完全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香艳,黛帕确实是眼眶红红,头发散乱的坐在地上呜咽。
而另一位主角却是一脸悠哉悠哉的坐在桌边,指尖捏着一粒花生米缓缓送入口中。
黛帕指着楚玉的鼻子:“你…你怎么能糟蹋粮食!”
楚玉:……
自从刚刚楚玉说完那句让她哭一哭的话之后,便拾起桌上那些讨零嘴的小玩意,指尖一弹,便落在黛帕身上一处。
黛帕起初没想到楚玉会对她突然出手,被打得生气了,便去躲那弹来的“暗器”。
只是动作起来却发现,完全躲不开!无论她躲到哪里,坐在桌边那男人就好像是能洞察到她的想法一样,将她的后路封得死死的。
更别说桌上随手的糕点残渣,怎么的打在人身上就如此之痛。
躲到最后实在是恼火,黛帕索性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哇哇的哭诉。
她小心的用着余光去瞥桌边男子,说什么浪费粮食,也不过是缓和氛围的打趣话。
黛帕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男人,又实在是气不过他的做法。
她愤愤的拾起身边一块残糕,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丢入口中,将它当成面前之人狠狠咀嚼。
她太饿了。
楚玉看着对方这可怜模样,对着她招了招手,把人叫到近前来:“时间也差不多了,一会儿安静些,不然你哥哥来了也救不了你。”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拍响:“不好啦!不好啦!林管事你可在!快去通知公子,老爷发现他出府,已经发了好大但火了!”
黛帕不明所以,却看见原本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的人,立刻换上了一副慌张的模样,一手扶着自己的帽子,一瘸一拐的拉开门:“坏了!坏了!公子是偷跑出来的,老爷这下恐怕是要气疯了!”
他冲到贺聂原本所在的房间,房门拍得极响:“公子!公子!老爷寻你了!这里不能再呆了!”
房间内,贺聂利索的起身快步向着房门而去,动作快得正往他怀里扑的晚秋愣是扑了个空。
贺聂再看到楚玉的眼神,犹如看见菩萨显灵一般,亮闪闪的。
他家主子……终于来救他了!
再晚一点,就里面晚秋姑娘那扑人的劲,他这小身板恐怕贞操不保啊!
“我爹!快!快回府!”风流逍遥的二世祖似乎真的非常害怕,往街外闪的身影快得都要飞出残影了。
瘸腿仆从探头瞧了瞧自家主人离开的方向,满脸堆笑的走到打着扇的妈妈面前,从怀里摸出一打交子。
“妈妈,这是小人这些年全部的积蓄,小人平日里没人作伴,我瞧今日那姑娘实在对胃,不知可够赎钱?”
她面上带着讨好的笑,说话也非常圆滑,叫香暖阁妈妈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团扇掩住嘴巴轻笑:“诶呦,这么多呢。”
她抽过楚玉手中厚厚一沓交子,心中微惊:“林管事这样诚心,我哪里有不允的!人你带走吧,哈哈哈。”
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倔骨头,换着一沓厚厚的交子,可谓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楚玉嘿嘿的笑着,去房间里捞起黛帕,妈妈扫一眼那黛帕披头散发的模样,大概就有了推断。
一直到目送着楚玉扣着黛帕走出香暖阁,妈妈才打着团扇,语调微冷:“可有探查那公子时候什么来历?”
晚秋颔首行礼:“怪得很,他同我相处,莫说接触了,看都很少看我,观他行事作风不像是来寻花问柳的。”
妈妈盯着门口的方向,眼神微眯:“派人跟着他们,看他们向哪个方向去了。”
“是!”几位打手隐匿在黑暗中,倒像是常年刀尖舔血的刺客。
妈妈冷哼一声:“呵,还没有人敢在我们香暖阁里耍什么花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