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族长和我均表示同意,十人小队中腾的一声蹿出来一位巍巍壮汉,身高目测得有一米八左右,胳膊上的肱二头肌线条饱满,气势轩昂地往那里一站,浑身已经开始散发昂然的战气。我暗自腹诽,岛民普遍身高不足170,怎么到了这里,竟然至少看到了两位大高个子了?基因突变了?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纲亭朝壮汉微微点了下头,面带微笑地看我如何有下一步的动作。阿奇玛身体前倾刚要启唇说些什么,我伸手抓了一下她的胳膊,示意由我处理就好。由于之前已经考虑好了必须以武立威,当即起身表态迎战。
现在仅剩的唯一悬念就是怎么比。如果仅仅贴身肉搏的话,我还真没底气。毕竟在山洞被海盗虐得满地找牙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而且自己并不喜欢并不擅长贴身,更倾向于远距离狙击。
可惜怕什么,就来什么,众人一看我站起身,呼啦一下主动散了开来,留出中间的空地当成擂台,这最多也就是九平方的面积,明显就是要贴身肉搏了。
我苦笑一下,虽然内心忐忑,但也要硬着头皮顶上去。刚想迈动双腿,阿强就像幽灵一样窜到了我面前,提前站到了圆圈中。壮汉见状,轻蔑地哈哈一笑,满脸鄙夷神情地站了过去,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壮一瘦,对比鲜明。围观的族人发出一阵戏谑的嬉笑声,仿佛结局早已注定。
相比自己,我倒不是特别担心阿强,这倒不是过于自私,而是我们两个的训练侧重点有所不同,他以伏击暗杀为核心训练内容,以爪子刀为主要武器,讲究的就是快、准、狠、阴,近身肉搏是训练的必修课,只是不会专门硬碰硬蛮力对抗而已。而我以远距离狙击为训练重心,眼前局面的胜率,反而还真的没有阿强大。
阿奇玛担心地望着场内的阿强,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唯恐出现一边倒、被完虐的局面,担心阿强吃了大亏。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不要过于担心,静观其变就好。
纲亭看我并未阻止小个子黑袍少年的进场比拼,反而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疑惑的同时,倒也好奇阿强有什么出奇的本领。当下爽朗地宣布比赛规则,每人各发一片钝锋竹刀,不允许伤人性命,不允许使用实战武器,友谊切磋,点到为止。
众人一看二人手上都各持竹刀,死死盯着对方,都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情不自禁为自家勇士呐喊助威起来,相比阿强这边,则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帮腔喝倒彩,零零星星,显得愈发突兀。阿奇玛则一人抵抗众人,脆生生的为阿强加油助威,反而显得愈加单薄。我倒没任何表态,毕竟实战中最重要的就是聚精会神、摒弃一切外界的干扰,凝聚心神于当下自己要做的事情上来。是否加油呐喊助威,实在没任何影响。
此次面对面对抗比拼,对阿强来说,是一次绝佳的锻炼机会,也是我检验阿强训练成果和自保能力的最好时机。
纲亭一声令下,比拼一触即发。
壮汉先声夺人,大喝一声,稳扎马步,沙包大的拳头像闪电般冲着阿强的面门而去,如果不加躲闪,轻则被一拳打肿脸颊,重则被击打至昏迷不可。
阿强跟随肯察等人学习过贴身肉搏的技能,再加上他苦练潜藏伏击时领悟到的技巧,眼看对方选择了刚猛路子,自己并没有不自量力地硬碰硬,反而表现出超级敏捷的闪转腾挪能力,像只蝴蝶一样围着壮汉转圈,尽量避开他迅猛的拳打脚踢,寻找最佳的进攻机会。
壮汉可能习惯了正面硬刚型的战斗模式,第一次碰到这种只闪避不进攻的比拼,刚开始完全不放在眼里,只管酣畅淋漓地呼呼出拳,只可惜久击不中的情况下,显得有些暴躁起来,直接大踏步猛冲猛刺,下手的力度已经超过了比拼的正常范围。我瞥了一眼纲亭,发现他也留意到这个现象,微微蹙眉,面沉如水,但抿着嘴唇,暂时没说什么。
场内壮汉的每次猛击,都夹带着呼呼的风声,如果真的被击中,不死即伤。可惜这种势大力沉的刚猛路子,就像每一次都击打在了棉花上,毫无用处,随着时间的延续,速度和力度,已经明显减弱,壮汉的额头上,也开始冒出亮晶晶的汗珠。围观的群众也发出阵阵鄙夷不满的声音,催促着阿强赶紧发动进攻,不要只是一味地绕着圈子躲闪。
我知道阿强就像极具耐心的猎手一样,等待着、观察着对方的出招套路,寻觅那转瞬即逝的进攻良机。终于在壮汉一次不耐烦又不遗余力的鞭腿侧抽后,待其出腿将收未收之际,灵巧地腾空跃起,堪堪从其腿面上跳过,随之迅猛下坠,灵敏地踩中了壮汉的大腿,直接让他来了个一字马劈叉表演。
壮汉可能并没有舞蹈基础,不具备一字马的能力,这下猝不及防毫无准备的强行劈叉,导致他极有可能“步子太大扯着蛋”,大腿根部绝对受了伤,发出一记痛苦的闷哼。可受伤事小,丢了面子事儿大,何况摔倒的姿势还这么狼狈。围观的群众也发出一声惊叹,没想到阿强一击即中,更没想到壮汉一击即溃。
壮汉脸上有些挂不住,没成想这么容易就输给了一个少年模样的弱小伙,当即愤愤地忍着疼痛爬起来,顺手从围观的同伴手里抢了一把砍刀过来,扬刀作势就要活活一刀劈了阿强。
围观的群众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有的女人和小孩已经吓得尖叫了起来,纲亭和我也瞬间起身,打算进场阻止这一惨剧,不过只见眼前一花,阿强已经鬼魅般闪到壮汉身后,像个猴子一样瞬间就蹿上了壮汉的后背,双腿夹着他的腰,右手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阴森森的爪子刀,死死抵住壮汉的大动脉。如果他再敢动一下,绝对让他血溅三尺。
不过明眼人也能看出来,这也是由于壮汉本身大腿拉伤、行动不便的后果,否则不大可能这么容易就被阿强反制住喉咙。
围观的群众瞬间惊呆了,全场鸦雀无声,豆大的汗珠也开始从壮汉额头上滑落下来,即使不用眼瞧,他也绝对知道阿强目前已经动了杀机,不过毕竟自己理亏在先,在族长公布不允许厮杀不允许使用实战武器的前提下,仍然违反了命令,一时间动也不敢动。
看到阿强的实战能力远出乎我的意料,虽然欣喜,但也不想今日原本以合作为初衷的洽谈最终却以流血冲突惨淡收场,赶紧走过去,轻轻抓住阿强的手臂,将爪子刀慢慢远离壮汉的脖子,示意阿强从他身上跳下来。
阿强一言不发,冷冷地看了一眼壮汉,敏捷地跳了下来,爪子刀就像变了戏法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又从他手里消失了,不知道藏在了黑袍的哪个地方。
纲亭也走了过去,阴沉着脸,狠狠甩了壮汉一耳光,嘴里骂了一句阿奇玛之前没教过我的脏话。看来回去以后,有空了还是要向她多请教几句骂人的话才行,否则自己哪天被人偷偷骂了都不知道。
壮汉自知今日出了大糗,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诺诺不敢出声。
纲亭亲自向我们赔礼道歉,表示自己带人不严,纪律松散,有失风范。我本想出言宽慰,可惜想了想以后若自己带队,下边的人目无法纪,肆意胡来,那绝对会军心不稳、一盘散沙。打赢零星散落的海盗当然没问题,可一旦对方背后是某个犯罪集团或训练有素的海盗队伍,想要再取得胜利,简直痴人说梦。
毕竟根据之前过的资料,现在的海盗根本不是单兵作战的形式。对于海盗而言,抢劫一艘装满土豆的老式货船的工作量与劫持一艘超级邮轮其实并无区别。那么到底劫持哪艘船获利最大,自然是海盗们最关心的问题。因此,他们的分工合作,从事先搜集航运信息这块,已经开始。劫持过程中甚至会动用“母船+三四艘快艇”的战斗群模式,之后还会有专门负责谈判、洗钱的人出马,甚至会跟恐怖组织挂钩,不仅劫船掠货,还贩卖人口、参与走私贩毒等。因此,现代海盗比其“前辈”更强悍,出手也更狠。有的现代海盗组织由国际犯罪集团控制,下设分支机构;有的海盗联合起来、统一行动,看起来更像是舰队作战;有的海盗组织背后还有大商人投资。
如果部落内部不团结、练兵不严谨的话,跟这样的大型犯罪组织对抗,毫无胜算。
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纲亭的胳膊,一言未发。
纲亭的脸白一阵红一阵,着实有些挂不住。
阿奇玛见了,赶紧走了下来,关心阿强是否受伤,顺带宽慰纲亭。有了美女的介入,尴尬的气氛缓解了一些。经此一闹,再无比武的必要。双方很快敲定接下来的合作事宜,我也从十人小组中,选了两个顺眼的得力悍将随我们一起赶回原来的部落,届时一起参与排险,传递消息,初步建立友好合作关系。
回到部落后,发现肯察已经归来,看着他那铁青的脸色,就能预知到洽谈肯定不顺利。毕竟之前也曾有过流血冲突,见面后火药味儿多多少少自然会有一些,如果双方都看对方不服气,谈着谈着就可能会点燃火药桶。幸好我们今天是跟随阿奇玛去的另外一个部落,女人天生自带的柔性,缓冲了双方的敌对关系,是我们小组今天洽谈合作还算顺利的重要因素之一。
问了之后,果不其然,洽谈失败,仍旧各自为战。
我思考了一下,两个部落目前已初步联合了一个,不用特别担心另外一个有过多的节外生枝,专心开启下一阶段的计划,才更为紧急。以后有机会再寻求合作机会就是,实在冥顽不灵顽固不化,我也不排除诉诸武力直接灭了它。当前阶段要积攒实力解决资源问题。
同众人协商后,一致决定建立先锋小队,向海滩进发,排除海盗遗留下来的任何危险。
如果仅仅是一次性的排险,自然不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可我们要解决的是持续性的资源问题,海滩难免会成为我们一个根据地,不仅后勤供应、资源输送问题要解决,部落驻扎留守、巡逻、报警和反击等问题,也都要事无巨细地一条条提前考虑清楚。
解决这种复杂的系统性全局问题,需要有宏观的全局视野和战略远见,需要有系统缜密的筹划和调度安排,责无旁贷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大部分部落居民具备赶海的常识和经验,只是近几年不敢去了而已。听说要筹建排险队和赶海队,纷纷踊跃报名,组建了差不多八个人的排险队出来,赶海队要负责赶海采集和物资输送问题,所以人数可以多一些,男女老少都有。肯察为了参加排险队,向族长请示,暂时又将族内事务交由他来处理,族长自然欣然允诺。为了一步一个脚印,一山一处根据地,还要抽调部分部落族人留守驻扎。为了更好地通信联系,在观察了地形之后,模仿了中国古代的狼烟形式,决定在各个紧要位置搭建烽火台,通过燃烧干湿不同、材质不同的物品,产生颜色不通的浓烟,来远远地传递信息。
没有手机没有信号,实在太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