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兄弟啊!你怎么如此冲动啊!
就算这公孙续真的该死,你也不能就这么杀了他啊!”
刘辟脸上阴晴不定,神色中还带着一丝讶异,
“某说了!不是某杀的!!!
某来此地之时,他便已经躺在地上了…”
见刘辟的模样不似作假,龚都也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坏事了…”
话音刚落,徐和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看到眼前的情景,徐和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紧接着,一股子无名的邪火顷刻间涌上心头。
“刘辟!看看你做的好事!你怎敢这么做?!
你究竟还有没有把本帅放在眼里?!”
刘辟也被徐和的言语激怒,他死死的盯着徐和,呵斥道:
“徐和!某敬你兄长,这才称你一声渠帅,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且不说这公孙续不是某杀得,就算是,那又如何?!
就是他害死了数万兄弟,你却处处袒护他!
要某说,他死的好!死的妙!”
“你!刘辟!本帅念及往日旧情,对你已经够宽容的了!”
“去他妈的旧情!数万兄弟的仇你都不报!你还跟老子扯旧情?!
徐和,从今日起,老子退出青州黄巾!跟着你这样的人,老子嫌丢人!”
说着,刘辟拂袖就欲离去。
“站住!”
徐和一声怒喝,他身旁那些心腹便拔刀拦住了刘辟。
刘辟身旁的数十人也拔出佩刀,双方对峙了起来,一瞬间,气氛便凝重了起来。
龚都见此忙打着圆场道:
“渠帅!刘兄,都是兄弟,你们这是作甚?!
来来来,都把刀放下,咱们是自家兄弟,有话好好说。”
“龚都,是徐和先动的手,你让他先罢手!”
“哼!刘辟!本帅大度,你以下犯上,本帅可以不计较。
但你可知自己已经犯下了滔天之罪?!”
“去你妈的,你这个虚伪的小人,有何脸面说老子犯罪?!”
刘辟接二连三的驳他面子,已经触碰到了徐和的逆鳞,只见他面色极其难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来人!给本帅将他拿下!”
“某看谁敢!”
刘辟脸上横肉乱颤,凶狠的样子令人望而却步。
“怕他作甚!给本帅上,活捉刘辟者,可继承刘辟之位!”
此言一出,徐和身旁亲信一拥而上,齐齐扑向刘辟。
刘辟也不是善茬子,长刀一挥便将一人砍翻在地。
“不怕死的尽管上!”
看着刘辟那杀气腾腾的模样,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有些发怵。
就在这时,帐门再次被撩开,管亥喘着粗气闯了进来。
当他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公孙续时,管亥顿时陷入了暴走,
‘刘辟!你真是该死啊!你毁了某的前程!某与你势不两立!’
仅一个念头,管亥便冲向了刘辟。
什么兄弟,什么情义,在权利与利益面前,狗屁都不是。
管亥赤手空拳,双拳同时轰出,两名黄巾贼便被轰飞了出去,空中飞出两串血珠,倒地时,那两人已然气绝身亡。
黄巾第一猛将果然名不虚传!
刘辟见此也不再留情面,他反手一刀,斜劈了过去。
管亥只是稍一侧身便躲开了这一刀,侧身的同时,管亥一掌拍出,直击刘辟手臂的麻经。
刘辟只觉得手臂一麻,手中的长刀脱手而出,当他伸出另一手去握刀之时,长刀已然落在了管亥手中。
寒光一闪,一条断臂飞上了半空。
“啊!!!痛煞我也!!”
鲜血喷涌如柱,剧烈的疼痛令刘辟痛不欲生。
“将军!”
身旁的数十人齐齐冲了过来,护在他的身旁。
龚都面色一寒,他没想到管亥竟这般心狠,完全不顾往日的情义。
见管亥再次冲了过去,龚都心中一阵挣扎。
终于,昔日的情义占据了上风,龚都动了。
他拔剑挡住了管亥,双臂被巨大的力道震的隐隐作痛,他咬牙道:
“渠帅!管亥!此事有蹊跷!公孙续或许真不是刘辟杀的!”
“龚都,本帅知晓你与刘辟私交莫逆,可此事事关重大,你就不要替他狡辩了!”
“不错!龚都!你给某让开!莫要自误!”
龚都脚底传来阵阵寒意,此刻他才算明白了,在徐和与管亥眼里,利益重于一切。
他苦笑道:
“可笑啊…真是可笑…”
“龚都!还不速速让开!否则,某连你一起杀了!”
突然,龚都身后冲出了三人,他们死死的抱住了管亥,大声呼喊道:
“龚将军!快带我家将军走!”
“尔等找死!!”
管亥暴怒,长刀在他手中调转了方向,划破了其中一人的脖颈。
鲜血喷了管亥一脸,可这人虽死,手臂却还紧紧的缠着管亥的身躯。
“可笑…可悲…不想尔等竟还不如一寻常士卒…
呵呵,此处不待也罢!
刘辟!我们走!”
说着,他一把将刘辟扛了起来,冲出了大帐。
“兄弟们!!徐和,管亥无情无义!
刘辟将军为尔等报仇,他二人却要为了一个外人加害刘辟将军!
某今日便要与刘辟一同脱离青州黄巾!愿意与我二人走的便跟上来!”
“该死!”
帐内的徐和听到龚都的呼声便冲了出来,他手持着长剑,快步冲向龚都。
“将军小心!”
跟着龚都、刘辟一同出来的刘辟死忠拦下了徐和。
“将军快走!我等为你们断后!”
龚都看了他们一眼,重重一点头,背上刘辟火速离开…
这边的打斗很快就惊动了附近的黄巾军士,看着龚都背上的刘辟,那些随着刘辟九死一生的黄巾军士纷纷上前询问。
得知了前因后果后,这些人义愤填膺,
“什么狗屁渠帅!老子不干了!
兄弟们!刘辟将军有情有义,老子要跟着刘辟与龚都二位将军一同离去!”
“不错!愿与刘将军同生共死!”
转眼间,数千人便将龚都、刘辟簇拥在了中间,向着寨门而去。
随着消息被传开,越来越多的士卒加入了队伍之中。
当大军离开营寨之时,足足聚拢了八万人…
“嗯?龚都,我们这是在何处?”
“老兄弟,你可算醒了,这里是清水河畔。”
“是你带某出来的?”
“就凭我一人哪有这个能耐,你看看身后。”
闻言,刘辟转头一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尔等…”
刘辟有些激动,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将军好些了吗?”
“将军是为了我等才受伤的,我等自然要追随将军!”
许是情绪过于激动,刘辟的断臂处伤口崩裂,他又生生的疼晕了过去…
“将军!将军!”
龚都查探了一番刘辟的状况,沉声道:
“情况有些糟糕…
得尽快找个落脚的地方才是…”
身旁,龚都的结义兄弟黄邵开口道:
“大哥,我等并未携带粮草,如今可谓是寸步难行啊…”
“哎…这附近的村落都被徐和派人洗劫一空,别说了粮草了,就连活人都不剩下了…
二弟,你带几个兄弟去附近看看…看能不能寻些野菜回来…”
“好!大哥,小弟这便去。”
黄邵走后,龚都便带着人原地歇息。
半个时辰后,四周突然马蹄声大作,正在闭目养神的龚都蹭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哪里来的骑兵?!”
青州黄巾虽有三十万青壮,但军中的马匹加在一起都不足一千之数,因此,这支骑兵极有可能是冀州的军队。
“速速列阵!”
黄巾军迅速结阵,警惕的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龚都接连咽了几口唾沫,此地空旷,极利于骑兵作战,若是敌军有一万骑兵,那自己这些人恐怕都要交代在此。
终于,那骑兵越来越近了,龚都草草的扫了一眼,脸色越来越凝重。
可当他看清为首二将的面容时,龚都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地公将军!人公将军?!”
来人正是张宝与张梁。
二人在卫宁麾下任职之事如今已算不上绝密,但仅凭黄巾的情报系统却还是探查不到此事的。
见到二人后,龚都一阵狂喜,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他忙推开身前的众人,朝着张宝二人跑去。
张宝也看到了龚都的身影,他缓缓勒马,开口道:
“三弟,此人有些眼熟啊…”
“二哥,这是龚都,曾是汝南的一方小渠帅,不想他也加入了青州。”
“原来是他。”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龚都已然来到了二人身前。
他难掩喜色,身子更是因为激动而不停的颤抖着。
忽然,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二人行了个大礼。
“属下拜见地公将军!人公将军!!
不想竟还能再见到二位将军,属下实在是太高兴了!”
“龚都,起来说话。
如今我二人早已不是什么地公将军、人公将军了。”
听张梁竟还记得自己,龚都更加兴奋了,可张梁接下来的话又如同向他泼了一盆冷水。
“人公将军,此言何意!?”
“我二人已洗心革面,加入了长平军。”
张梁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径直劈在了龚都的心头,整个人的精神气好似在一瞬间被抽光,身子摇摇欲坠…
“怎么会这样…
人公将军,您莫不是在与属下开玩笑吧…”
张梁轻轻摇了摇头,
“太平教自我大哥身死的那天起便已成了过往云烟。
如今我与二哥都是长平侯麾下的将领。
龚都,你也莫要执拗了,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
“不可能!!”
龚都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竟对着曾经最崇拜与尊敬之人怒吼出声,
“你不是人公将军!你究竟是何人?!”
“我就是我。”
“不!绝对不是!贼子!你好大的胆子!
某就说二位将军早已仙逝,又岂会死而复生!
贼子!今日某就算是血溅三尺,也要杀了你,以告慰二位将军的在天之灵!!”
说着,龚都突然发难,他猛的暴起,长剑对着张梁便刺了过去。
当的一声,龚都手中的长剑当场断成了两节,只见一杆禹王槊横在了龚都的身前,而这兵器的主人正冷冷的看着他。
龚都看到此人的一瞬间便倒吸凉气,此人身上的气势虽隐而不发,但那种无声无息的压迫里却压的他有些喘不上气。
就算是号称黄巾第一猛将的管亥,与此人一比,竟也犹如小鸡仔一般。
此人自然是李存孝。
李存孝不屑的一笑,正要解决了龚都之时,张梁出声救下了龚都,
“将军,留他一命!”
“既然张将军发话了,那就免你一死。”
说着,李存孝收回了禹王槊,退到了张梁身旁。
龚都只觉得周围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他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体会到了死亡的窒息感。
张梁翻身下马,缓缓来到龚都身前。
“救将军!!”
不远处,黄巾军见龚都危急,纷纷冲了上来。
李存孝嗤笑道:
“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在此放肆!
儿郎们!随某杀!!”
李存孝领着飞虎军越过张梁,冲向了黄巾军。
而张梁则伏下身子,对着龚都开口道:
“龚都,你知道我们错在哪里了吗?”
龚都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许错愕与惊恐。
“太平之道,意在为百姓开创太平盛世。
可我们呢?
我们起兵造反,打着百姓的名义,却四处劫掠百姓,致使民不聊生…
这样的我们,配得上太平之道吗?!”
龚都愣住了,他忽然想起了徐和等人,想起了这些年所做之事,眼中渐渐多了一抹愧色…
“是啊…这些年我等都被权利、欲望、利益迷失了心智…”
“可是长平侯不一样!
他所做之事虽也是为了追名逐利,但他同样也在追逐太平之道,或者说是更高层面的长平之道!
长久太平是为长平!你且看看这冀州,曾被我们嚯嚯的千疮百孔,可在他的治理下,冀州风调雨顺,百姓富足,已然实现了太平!
试问,若是由尔等治理冀州,会做的这般好吗?!”
龚都身子一震,渐渐有了些明悟,
“某之前竟还想重新发扬太平教义…如今看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龚都,莫要再执迷不悟了,加入长平军方是正道!
言尽于此,你自己思量吧…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刚才拦下你的将军名为李存孝,他所统领的飞虎军乃是我主麾下强军。
若你再拖延下去,恐怕跟随你的这些人坚持不了多久。”
“人公将军,属下明白了!”
龚都转过身子,大声喝道:
“兄弟们!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