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人也飞快的跑回去请月胤了,这事闹大了啊。
一开始月胤还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他笃定,叶蓁最后都会夹着尾巴回来的,无关其他。
他认定叶蓁爱他,爱得没有了尊严,所以是不可能和他和离的。
他全都当是叶蓁在说混账话。
所以德妃传话来让他去接叶蓁回府,他也只是派了个下人去。
他就是笃定了,叶蓁不会离开他,才这么拿捏叶蓁。
下人来禀报时,月胤还在陪着孕吐的桑柔。
“岂敢!”
“这贱人竟然敢翻天了,还想去京兆府告本王?”
月胤顿时就怒火滔天,一张俊脸满是冷意。
桑柔假惺惺地道,“王爷,这其中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妾身相信王妃是不会真的和离的,她如此做,怕是只想逼王爷您去接她回府。”
“她怕没了面子。”
桑柔脸色发白,眼角还残留着泪光,被孕吐折磨得生不如死。
她最会装楚楚可怜了。
“本王这就去看看那贱人到底想怎么样!”
月胤浑身都爆发出了冷厉的杀气,对叶蓁的所作所为,那叫恨得一个咬牙切齿的。
叶蓁难道是真的想要和离?所以才敢在众人面前的败坏他的名声?
月胤强压着怒气到了京兆府外,坐在马车上,却没有下车。
马车隔绝不了周围围观的百姓,他们都指着浑身血迹,脆弱不堪的叶蓁议论纷纷。
“这晋王也不是太个男人了,为了一个妾侍,竟然把王妃打成这副模样,宠妾灭妻,天理不容。”
“要我说这叶小姐也是真的可怜,昨儿个还有人看到王妃从晋王府的马车上摔下来,吐血不止。”
“要不是穆将军把人送到医馆里,只怕王妃现在都……危险了。”
“真是没有道理,晋王如此对待自己的王妃,难道还没有人可以治得了他吗?”
“哎,这王妃也是个单纯的, 怎么不进宫去告状呢?”
“要我是王妃我才忍不了,必须要和离,否则什么时候把命搭上了都不知道啊。”
在场的人几乎都是为着叶蓁说话,叶家乃是月氏皇朝的首富。
叶老爷乐善好施,修桥补路,哪里有天灾,哪里就有叶老爷。
几乎月氏皇朝的人都受过了叶老爷的恩惠,叶老爷是个大善人。
唯一的女儿,却落得这般下场。
晋王所为,已经激起了民愤。
自然,这其中也不乏叶家人的运作。
他们是真的尊敬叶老爷的,也是真的可怜叶蓁差点死了。
叶蓁一直在京兆府外击鼓鸣冤,本就体弱,京兆府的大人一直不肯出来接案,叶蓁就死死的强撑着。
围观的人越多越好,她就是要以身挑战皇权。
皇帝或许会从叶家身上扒下一层皮,但是——
皇帝却也轻易动不了叶家。
叶家富可敌国啊。
敲了很久的鼓,叶蓁浑身虚软,眼前发黑,好几次都差点扛不住了。
可是眼睛一闭的时候,她就会想到被逼死在破庙的那一幕。
被晋王灌毒酒的……痛。
她咬破了舌头,剧烈的疼痛唤醒了她的一丝清明。
她咬着牙,苦苦支撑。
“我要状告晋王,宠妾灭妻,杀人害命!”
“宠妾灭妻,杀人害命!”
叶蓁在风雪里苦苦支撑的瘦弱身影,也让周围的人对她同情不已。
有一些人也自发的站在了她的身后,纷纷帮她摇旗呐喊。
一声一声的,震耳欲聋。
“为叶小姐讨回公道!”
“宠妾灭妻,天理不容!”
很快,围绕在这里的百姓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喊着相同的口号。
整个京城大街上都回荡着他们的声音,颇有劈开天地的气势。
月胤的马车也进不去了,他瞳孔眯着,眼神阴冷,整个人都几乎狂怒。
好你个叶蓁。
原来是来真的!
她居然真的要和离,她凭什么?她一个商贾之人的女儿,是最低等的贱民,凭什么还要败坏他的名声和他和离?
男人的脸上爬满了愤怒,阴鸷而又可怕。
在这一声一声的呐喊里,京兆府被围得水泄不通。
京兆府尹没办法,在里面急得团团转。
这要是平息不了民愤,等会入宫也会挨批!
可要是接了这案子,那不得岌岌可危?
京兆府尹想的能拖一时是一时,叶蓁等不到他出面,自然就走了。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事。
皇权,他得罪不起。
可这一边,也是怨气冲天的百姓。
叶家,在百姓心里的位置还是很重要的,处理得不好……
万一引起什么暴动。
就在情况越发焦灼之时,叶蓁也快要撑不下去了。
终于,宫里来人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穆寒洲。
他策马而来,周围的百姓自动的让开了一条路。
京兆府门口,人潮拥挤。
“皇上口谕,传召叶小姐进宫面圣——”
他翻身下马,一字一句地对着叶蓁等人道。
叶蓁已然面无血色,身影摇摇欲坠,手脚都冷得没有知觉。
她听到他独特的嗓音,她却是笑了。
通红的眼,直直地望着细雪里的身影。
叶小姐?
不是晋王妃?
难道……她父亲是为她求了和离吗?
“叶小姐和本官入宫面圣吧。”男人带着公式化的语气,清冷淡漠如霜雪。
恍惚,那日叶蓁将他按在门板上亲吻的人,不是他。
穆寒洲今日没穿披风,一身黑色的劲装,腰间是一把寒光冷冽的乌蟒剑,杀气逼人。
他戴着面具,往哪里一站,挺拔的身影如同悬崖边的松柏,苍劲有力,蕴藏着独立于天地的气度。
纵然都知道他毁容,其貌不扬,但那通身的气场就叫人不可小觑。
叶蓁头晕目眩,咬牙,“民女领命。”
穆寒洲是独自策马过来的,但叶家的马车就在一边等候。
叶蓁这个样子,连呼吸都困难,更何况走路?
她艰难地爬上了自己的马车,痛得呲牙咧嘴的。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以为自己还可以忍的。
可看到穆寒洲来了。
她就有些忍不住情绪了。
马车一路往宫里行驶而去,月胤也立刻调转车头,紧随其后。
他自然也听到穆寒洲口中的话。
叶蓁那女人不是晋王妃吗?
为什么说是……叶小姐?
这到底是怎么……
忽然,他瞳孔一暗,有种不好的预感。
父皇总不会真的老糊涂到,赐了他和叶蓁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