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瞳孔一缩，极力避开他痛苦而深情的眼神。
“端王请自重，本宫乃是皇后，是你的皇嫂。”
九九。
早就不是他可以叫的了。
“皇嫂？”端王垂下眉眼，掀起车帘子的手指节发紧，近乎发白。
他沙哑道，“你为了他和我划清关系，你为他生儿育女。你曾经不是这样的，可你如今……不认我了。九九，你看看……”
“他和我不一样，他是容暨，即便是你能为他生孩子。可是，他心中不仅只有你。他的身边太多的女人了，温贵妃，褚妃，他根本就不能做到全心全意的对待你。”
他似乎有些失去了理智，周围的一些禁军都是他的人，此刻都很有眼力见的退开了。
他喉咙哽咽，清风霁月的面容，覆盖着一层深深的死寂。
他痛苦至极，却又挣扎着。
“我不一样。”
“你忘记了我们曾经的誓言吗？我曾经同你说过，只要九九嫁给阿霁，阿霁绝不会三宫六院，绝不会娶其他的女人。你说你只要我一个人，难道你是欺骗我的吗？”
“九九，他的身边永远不可能只有你。可我身边，永远都只有你。”
“一生一世，只许一人，这是我们的誓言。”
“我知道你或许觉得可笑，可你放心，我会把王妃杀了，我的身边永远都只有你。”
越来越离谱了，九九还感受到了一股骇人的杀气。
可让人奇怪的是，端王的眼里还有浓重的爱意。
他仿佛清醒又疯狂。
端王这样的人，怎么能突然就变得毫无感情，冷酷残忍。
为他生儿育女的王妃，也是说杀就杀吗？
王妃欺骗了他，可是他没有失去记忆！
九九紧紧抓着衣袖，“住口，不要再说了。”
“不可能，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即便是王妃救了你，为你试药。可你曾经和顾九九有婚约，你没有失去记忆，你又是怎么对待她的？”
“顾家满门战死，独留她一个孤女。即便是痴傻了，那个时候她也是爱你的。而你呢？你说你和她的婚约作废，你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容霁，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一心一意？皇上他哪里不好，他比你好。娶我做太子妃，这是太后的羞辱，可他至少没有拒婚，给了我一个安身之所。”
九九说着，自己也流泪了。
她把自己代入了那个可怜的顾九九，父兄皆死，母亲殉情而去。
她只有一个人了。
最后曾经的未婚夫，也不要她了，只有容暨。
他怎么说也给了她一个身份。
“不要再对我说这些话了，容暨和你不一样。我相信，他心中是有我的。至少，他没有负我。”
虽说，她心里的确很难受，她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和褚妃在一起。
她就是不喜欢，被他说出来的时候，九九觉得心酸得要命，眼泪就和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容暨。
可以只喜欢我一个人吗？
我也只喜欢你。
九九低头垂泪，手指抚着隆起的肚子，眼底忽然就又有了笑意。
端王却很久很久都说不出来话。
那张脸上的所有表情，如同被寒冰冻结住了。
没有温度，也没有笑意。
“九九……”
他哽咽，声音颤抖，仿佛濒死。
九九不愿意再看他，目光落在了马车顶上。
她漫不经心地说，“你不用在我面前诋毁容暨， 我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相信他，一直就相信他。他的世界本来也就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
可我竟然开始也奢求，全部？
这是不是有些可笑了？
端王什么都没说，放下了帘子，踩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她的马车周围。
他每走一步，心痛就加剧一分，满心的痛苦，挤压在他的心脏上，让他无法喘息。
是啊。
她说的都是事实。
她是痴傻了，可他没有失去记忆，即便她不是救他的那个人，曾经也是他的未婚妻。
他怎么就能由着别人肆意的羞辱她，还要撇清和她的关系呢？
纵然那是上一世的错，可是他还是觉得痛苦愧疚。
九九。
是我对不起你。
所以，只要容暨死了，我会用我的一切来弥补你的。
你爱的人只能是我。
我重生回来，不是看着你再次离开我的。
任何人都不可能！
端王看到了褚妃从容暨的马车上下来，两人四目相对。
端王眉头皱了起来。
褚妃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是他母后留的一步暗棋。
前世，褚妃就是容暨身边的叛徒，狠狠地捅了容暨一刀。
但最后。
褚妃也后悔了，为救濒死的容暨，战死。
容暨的一线生机，是褚妃求来的，同时，也是褚妃的恨，让容暨中招。
容暨只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褚妃才是那一把刀。
那个没用的温贵妃，不过是一个花瓶玩物，根本不值一提！
这一世。
容暨依旧要死。
但是任何人都休想伤害他的九九，她不是想要孩子吗？
容暨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不要了。
他会让她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容暨的孽种，死不足惜。
这一刻啊。
秋风卷落了树叶，端王眼底的冷意，凉的惊人。
褚妃和他对视一眼，就快速的移开了眼神。
她的任务改变了。
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顾九九！
端王该不是知道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