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是在大家的祝福和歆羡甚至是嫉妒中开始的。
不得不说纪云翔一家人还是很厚道的,虽然婚前出现了分手的波折,但一旦决定结婚,他家里操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听着屏幕中大家七嘴八舌地说,我明白了婚礼是两家合办,两家各有二十多桌的客人,于是纪家操持包了全市最大的一个酒店的宴会厅以及十个雅间,那天光是代东就有十个,另外还有四队八人专门负责登记礼金。
我穿着白色拖地婚纱挽着爸爸的手出现时,自己都恍惚了一下。
那个画面真是太美了,我像是仙子下凡,头发可能是应我的要求,没有盘起来,而是在顶上做了一个造型,后面披了下来。
我又密又黑的头发像瀑布一般披在后面,头发上是一块白纱装饰,用一个镶钻头饰别着。我穿着一双小跟鞋,身材修长,差不多和爸爸一样高。
我爸爸快七十岁了,穿一身西装,为了配得上我的年轻,他极力把腰板挺直。白头发没再剃光,而是留了一个造型,像是送仙女下凡的仙翁。
当纪云翔牵过我的手时,我看见爸爸悄悄抹了抹眼泪,笑着走开了。
在我二十一岁的时候看着二十四岁的自己出嫁,那种感觉真的不是能用语言形容的,当时的我为自己能够有一场这样的婚礼而感到激动,为能遇到纪云翔那样儒雅而又有点木讷的丈夫而感到庆幸。
婚礼上我们相拥的时候,我看到了自己眼睛里的光,我相信自己一定是爱着这个男人的,能嫁给爱情多好!
生活要是一直这么顺风顺水多好,可惜幸福总是稍纵即逝的。
婚礼上纪云翔小心呵护着我,在大家的嬉闹中他一马当先,挡在我前面,就是不让闹腾的朋友们靠近我。
隔着镜头也能感受到这份呵护的温暖,他这样做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我怀孕了,按照我们在公园里说的日子,此时已经三个多月了。
想一想不久之后在屏幕中就可以看到自己未来的宝宝,我还是很激动的。
洞房花烛夜竟然在屏幕中也出现了。我们的卧室主打一个红字,红色的床单被罩,红色的窗帘,门和窗户上面贴着红色的喜字,连灯罩都是红色的。
这样的氛围让人亢奋,我从后面环住了纪云翔,嘴在他的脖子上哈气,直到把正襟危坐的他挑逗到把持不住。
“怀孕了不可以吧?”他很认真地请教。
“书上说过了三个月就可以。”我笑着说。
“真的吗?”他孩子气地笑着,嘴凑了过来。
我们的新婚之夜显然也很和谐,之后是休婚假,那时候不流行旅行结婚,我们就在自己的房子里尽情颠鸾倒凤。
有时候他会爬到我肚子上想听一听孩子的动静,我会推开他。
“我看书了,三个月就会感觉到胎动,你感觉到了吗?”他拿着一本《怀孕大全》,开始研究了。
“个体有差异!”我反驳了他。
“哎,准备结婚那段时间应该是你孕吐得最厉害的时候,咱俩逛街买家具那些日子你一直没有反应……哎呀呀,怀孕了不要闻刺激性的气味,是我大意了,带着你进了那么多家具店,那些甲醛味会不会影响我们的宝宝呀……”纪云翔翻着书一项一项和我比对。
“看来尽信书不如无书,书上说的这些症状你基本都没有——哎,你是怎么确定自己怀孕的?”
我躺在沙发上刷着剧,没有理纪云翔。他以为我没听到,从另一个沙发上凑过来和我躺在一起,又问:“你是B超检测出来的还是用试纸检测出来的?”
我看着电视,像是在思考,隔了一会说:“试纸。”
“去医院吗?”纪云翔不知道是好奇心太重, 还是想了解自己孩子的一切,不断地发问。
“哎呀,你烦不烦,打扰我看电视了。”我大声说。虽然我脾气不好,但在结婚前收敛着,应该从来没和纪云翔发过火,否则他不会吓得一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
“你怎么了?孕期反应吗?书上说怀孕期间情绪容易波动大。”纪云翔这个书呆子,她不知道本姑娘一直脾气大。
“可能吧,老公,给我做饭去吧,我今天想吃水煮肉。”我果然情绪波动大,这次语气嗲声嗲气。
“我爸叮嘱说怀孕少吃刺激性的东西,水煮肉不放辣椒不好吃吧?”纪云翔征求我的意见。
“没关系,偶尔吃一两次辣的也没关系,不是说酸儿辣女嘛,估计是你家公主想吃了,老公,你做去嘛,我要把这集电视看完。”纪云翔果然去做饭了。
镜头再转换,是纪云翔陪我去医院做B超,一个二十多平的房间,我躺在一个窄窄的床上,上衣掀起来到乳房,露着白花花的肚皮。
医生拿着一个仪器在我的肚皮上来回摩擦,眼睛盯着眼前的黑白屏幕。
“孕囊清晰可见,没问题,你就是怀孕了。”医生的手停在肚皮的一个地方向下压了压,边看屏幕边说。
纪云翔满脸喜悦,他的眼睛也凑到那个黑白仪器前,边看边问:“麻烦问一下大夫能看出男孩女孩吗?孩子的腿哪里?”
中年女大夫被他问笑了,耐心地说:“小伙子,孩子才40天,怎么可能看出来性别,还想看腿腿,看你也是个读书人,回去学习去吧。”
“40天?不是四个多月吗?”纪云翔不死心还在问。
女大夫笑了,调侃说:“你这丈夫该下岗了。”
我躺在床上,用手捂住了脸不去看纪云翔。但镜头外的我看到纪云翔的脸被大夫说得一阵白一阵红,难堪极了。
我们刚刚出了医院,纪云翔就冲着我喊:“你到底哪一句话是真的?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老实人发怒也挺可怕,他气得脖子都红了。
结婚可能快两个月了,我的坏脾气一点点呈现,我看着他说:“我哪一句是假的?”
“哪一句?你,你,你在结婚前不是说自己怀孕了吗?四个月过去了,怎么才40天?是结婚后才怀的吧?”纪云翔气愤地说。
“这重要吗?重要的不是我现在怀孕了,你却来指责你怀孕的妻子,你不觉得自己才有问题吗?”我反驳他。
纪云翔愣了一下,他被绕进去了,脸上的神色表示他真的开始反省自己。但很快他就觉得不对,他气得掉头就走。
“让你怀孕的老婆自己回家吗?走着还是打车?拿钱过来。”我在他背后喊。
他气得原地转了个圈,又返回到我身边。
“所以,我就说你为什么要不断撒谎,我们正常交流也能解决的问题,你为什么非要骗我。”纪云翔耿耿于怀。
“我怎么骗你了?我也是一个未婚的女孩,我知道的事情也有限,我们在一起了,我有一天吐了,我就以为自己怀孕了,我哪里知道没有怀孕,你以为我是万事通,这样的事情也能无师自通?”
纪云翔愣了,说实在的屏幕外的我也愣了。我不知道屏幕里的我到底哪一句话是真的。
以我一贯作风,为了结婚撒谎说自己怀孕是有可能的,不过听我自己一通解释又觉得有道理。
在我思考间,纪云翔也完成了他的思考,他没能马上道歉,但神色缓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