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再转动时,镜头已经切换到出租屋,屋里除了李成、乔俊英、小宝宝,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身材高大,颧骨凸起,脸色呈紫棠色,她正在屋里利索地收拾着。
这应该是一个一室一厅,所谓厅也就是阴面的一个过道,在上次的镜头中莫一笑看到沙发和床都放在了阳面的卧室里。
现在屋里的陈设稍有变化,阴面的过道放着一张折叠床,拉着一个布帘子,李成晚上回来很晚就睡在折叠床上,小婴儿睡在床的正中间,乔俊英和女人一左一右护在床的两侧。
女人可能担心会压到小婴儿,总是侧过身贴着床边睡,乔俊英也一样,只是她的脸对着宝宝,半个身子悬空在床边。看起来也就一米五的双人床,小婴儿占了一多半。
这个女人不是莫一笑的姥姥,她的姥姥也是一个小巧玲珑的女人,看长相应该是奶奶吧?
莫一笑过了满月后,只在三岁时回过牧区,见到过自己的奶奶,五岁时家庭发生变故,后来她和母亲去了山西,就再也没和父亲家的任何人联系过。
那个时候乔俊英执着地要嫁给李成,娘家的人不愿意,所以也不伺候她月子,后来婆婆来照顾她。但离婚后乔俊英不愿意提起李成家的任何人,任何事,莫一笑也就对这段日子不得而知了。
一个镜头是给宝宝起名字,大家争议了很久,最后还是乔俊英说叫“赏乐”,取“赏心乐事”之意,小名就叫“乐乐”。
可是婆婆说,李成姐姐家的孩子已经叫了“乐乐”,乔俊英只好给自己的姑娘换了“笑笑”这个小名。
月子里,婆婆做饭,洗尿布,乔俊英从育儿书上学来各种技能,给宝宝早教。
她一会拿东西在宝宝眼前晃一晃,看到她眨眼就高兴地宣言:宝宝视力很正常。
宝宝听到大的动静就会吓一跳,两只小胳膊猛的一起举过头顶,乔俊英就会大声喊:“宝宝听力没问题。”
莫一笑看着这样的画面感到温馨而可笑,她不知道乔俊英有没有为她有胳膊有腿欢呼过。
李成下班回来很晚,有时候卧室的灯已经关了,他会打开卧室门,就着廊灯的光,看一会床上睡着的宝宝。
宝宝大概三四个月吧,胖得像圆滚滚的土豆一样的乔俊英开始工作了,她的前面放着一个袋鼠式的背带,干活时,宝宝就在身上背着出出进进。
几个月的孩子引得顾客不断地逗弄,孩子也不认生,谁逗冲谁笑,“笑笑”的名字起的名副其实。
镜头再转,孩子已经四五个月大,乔俊英干完活给孩子松了绑,抱着坐在板凳上休息。
孩子已经学会了乱抓,腰硬了,身子一挺一挺的想挣脱束缚,乔俊英不小心,宝宝就一个打挺出去了,她着急了,用手搂了一下宝宝的脚,没有搂住,反倒是她的干预让宝宝在空中后空翻一圈,掉到前面的空地上。
宝宝哭得撕心裂肺,乔俊英和李成围着孩子满头大汗,眼看着宝宝额头起了一个大包,他们抱着跑向不远处的诊所。
可能他们跑着,颠簸着,孩子觉得有意思,反正到了诊所就停止了哭,医生检查她头上的包时,她伸手抓住了医生的手,还咯咯地笑。
莫一笑看着这一切,被自己小时候萌化了,她的心一点点柔软起来。
医生也被宝宝逗乐了,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宝宝的身体,告诉这一对年轻的夫妇,宝宝没有任何事情,两人带着孩子高高兴兴地回到了饭馆。
这次李成抱着笑笑,乔俊英迈着小碎步小跑一般跟随着,一家三口那么和谐。
要是生活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多好,莫一笑想着。五岁以前的记忆几乎被清空了,她突然想不知道这是李赏乐的过去还是她莫一笑的过去。
镜头接着切换,笑笑已经可以扶着东西站起来了,乔俊英给她准备了一个学步车,她干活时,笑笑就拖着学步车跟着。饭馆地方逼仄,她走得游刃有余,很多来吃饭的人都觉得好玩。
这时乔俊英和李成已经开了自己的小饭店,他们贴心地在饭桌的角上都包了防护的东西,防止笑笑碰头。
放开水壶的地方也装了一个围栏,防止笑笑碰到。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乔俊英把装满开水的大肚子水壶放到凳子上转身去取盖子,这时,笑笑拖着学步车过来,她小手一伸就进了水壶里,然后哇的一声大哭。
乔俊英一把把她的手拽出来,抱到冷水龙头底下冲洗,可是出来得太急,手背两端直接扯脱了一层皮。李成冲出来看见宝贝姑娘被开水烫得赤红的手,心疼不已,这次笑笑没那么幸运,手上的伤好了之后,留下了疤痕。
莫一笑摸了摸自己右手左侧手背,那里有一处不太明显的伤痕,她的母亲曾经给她讲过那个疤痕的由来,和今天看到的画面一样。
虽然带着小孩干活,但李成夫妇把一个小店开得风生水起,客人越来越多,客人的档次越来越高。
夏天到来时,笑笑已经十一个月了,李成的店里增加了两名服务员,乔俊英只在柜台记账和偶尔跑跑腿。
乔俊英在饭店的门口圈了一块地方放了一个小滑梯,滑梯下面是一个小凳子,凳子前面是一个小架子,架子上面放着一本本的儿童绘本。
顾客带小孩来,可以去滑梯那儿玩耍,没人时那里就是笑笑的王国。他们给这个王国上面搭了个凉棚,日晒不着雨淋不着,甚是惬意。
圈起来的地方铺着厚厚的儿童爬爬垫,笑笑或者在院子里爬,或者在滑梯下读书,或者在乔俊英和李成不忙时被抱着在滑梯上玩,她每当滑下来的时候总会发出快乐的咯咯咯的笑声,引得路人驻足观看。
莫一笑看着小时候的自己,长相多遗传了母亲,有着精致而小巧的五官,母亲经常说那时候附近的老人们有身体不好的,很多小孩见了他们就哭,老人多以为不吉利;而笑笑一直爱笑,见到她的人喜欢逗她,那些老人专门找到饭馆看她笑,他们说小姑娘笑起来特别治愈。
附近的居民去四喜火锅店吃饭时,有时候不说名字,只说:去笑笑家吃饭去了。
乔俊英教会了笑笑看到有人进来就拍小手,她帮忙配音:“欢迎!欢迎!”进来的人心情再不好,脸上也会露出由衷的笑容。
有一个镜头,笑笑拍着自己的双手欢迎着客人,拍一下闭一下眼睛,嘴里喊一声“欢”,那时她差不多快过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