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爸爸先到，是李成。李成是楚亦飞的家长还是“自己”的家长，莫一笑一时有点搞不清楚。
莫一笑看到李成穿牛仔裤，长袖T恤衫，运动鞋，整个人精神抖擞。四十多岁的成功男人风采依旧，魅力四射。
李成进来先和万钢握手，并且很自然地掏出一支烟递上去。万钢摆了摆手，李成讪讪地收了回去。
楚亦飞和女孩子站在办公室的一面墙旁边，两人时不时交换一下眼神，并不说话。
徐眉黛安顿好班里的学生走进办公室，李成又上前打招呼，满脸陪着小心。
“我是李赏乐的父亲，不好意思，孩子给老师添麻烦了。”李成自我介绍。
莫一笑长出一口气，在这个世界李成终于是她的父亲了。
徐眉黛在自己的办公桌旁坐下，万钢在另一个椅子上坐着，除了两个孩子，便是一米八的李成站在地中间。
“李赏乐爸爸，您先坐下。”徐眉黛指着旁边的一把椅子说。
李成小心翼翼地坐下去，半个屁股在椅子上半个屁股在空中，随时准备站起来说话。
“楚亦飞的家长马上到，她到了咱们一起讨论这件事。”徐眉黛说。
万钢冷眼看着徐眉黛，她可能想考验一下徐眉黛的管理能力，反正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时地看看两个学生。
门开着，一个女子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女子烫过的短发自然而得体，大眼睛，翘鼻子，小嘴，口红的颜色与她的丝巾非常搭配。她穿一件白色小西装，黑色微喇裤，小跟皮鞋，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精神。
莫一笑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女人就是楚佩瑶，难道李成和楚佩瑶商量好各自代表一个孩子来?莫一笑心中疑虑重重。
“您好，徐老师，我是纪亦飞的妈妈。”她自然地和班主任徐眉黛打着招呼，不太知道旁边的万钢。
“哦，纪亦飞妈妈，这位是李赏乐的爸爸，这位是我们学校的万主任。”徐眉黛一边介绍着，一边站了起来，李成紧跟着也站起来。万钢坐着没动，脸阴沉着。
李成上去主动和楚佩瑶打招呼，楚佩瑶也淡淡地回应了一下，两人看起来不是特别熟识。
他们是演戏给老师看，还是真的不熟悉?莫一笑心里想着。
“是这样的，两位家长，李赏乐和纪亦飞在楼道里举动有点亲密，正好被我们万主任撞见了，万主任的意思是马上要高考了，孩子们不要因为其他和学习无关的事情分心，叫来家长一起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徐眉黛委婉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两个家长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孩子。
万钢咳嗽一声挪了挪身子说:“徐老师还年轻，说话给你们留面子，我就直接说了——嗯，这两个孩子找对象，在走廊里拉拉扯扯，影响十分不好，叫家长来就是让大家教育好自己的孩子，不要等闹出乱子来才管。”
李成赶紧躬身说:“万主任说得对，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半懂事不懂事，得好好教育。”
“爸爸，我没有早恋！”李赏乐抗议。
“没有早恋，躲在角落里拉拉扯扯更不像话。”万钢生气李赏乐顶嘴。
“纪亦飞这个孩子淘气，一定是他招惹了李赏乐同学，我们回家一定好好教育他。”楚佩瑶说。
这是楚佩瑶说的话吗？莫一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一笑的印象里楚佩瑶这个人无理搅三分，得理不饶人，啥时候如此自省，说自己家孩子有错。
这两个奸人，不知道背后怎么合计，都一改平时的模样。莫一笑暗中看着他们怎么往下演戏。
听楚佩瑶这么说，楚亦飞，不，现在是纪亦飞马上接话说:“对对对，李赏乐本来在楼梯角背英语，是我过去招惹她的。”
“也不能全赖纪亦飞，他只是把我的书撕破一点，我就胡搅蛮缠让他赔，所以我们起了争执，让万主任看见我们拉拉扯扯的，不好意思，给老师和家长添麻烦了。”
那个叫李赏乐的女孩甚至还向大家鞠了一躬，脸上笑意盈盈，完全没有被冤枉的愤怒。
这一定不是自己，莫一笑想。如果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会辩驳，但语气会生硬，一如刚才。如果解释无用，她就会选择以沉默对抗，决对不会笑着向冤枉自己的人鞠躬。
正在莫一笑胡思乱想时，万钢说话了:“现在离高考也就七十天了，你们应该一门心思地扑在学习上，家长要全方位配合孩子做好复习备考工作，不要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干扰。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什么事你们和徐老师说吧。”万钢说着离开了办公室，他可能意识到自己太敏感了。
莫一笑感觉到屋里的五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徐眉黛看了看表说:“英语测试已经开始二十多分钟，你们赶快回去答题吧。两位家长过来了，正好我们一起分析一下孩子的一模成绩，看看还有没有上升空间。”
纪亦飞和李赏乐听到老师的话，如同听到赦免令，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兴高采烈地跑向班级。
李成和楚佩瑶一起向徐眉黛的办公桌前凑了凑，看向她手里的一模成绩分析表。
两人看表格心急，不小心撞在了一起。
李成赶紧道歉，并且主动往后退了退，楚佩瑶很宽容地说了没关系，同时也往后靠了靠，给李成留出地方。
莫一笑从来没见过楚佩瑶这样的表情——优雅而谦和。在她的记忆深处，楚佩瑶只会埋怨，再埋怨，感觉天下人都负了她，她每天牢骚满腹，与人相处必要占个上风。
“我们这周周末会针对一模成绩召开家长会，但那都是泛泛而谈，两位既然来了，我们还是具体分析一下李赏乐和纪亦飞的情况。”徐眉黛看着两位说，两人一个劲地点头。
“李赏乐在班级排第一，年级是五十二，如果努力一些上双一流前面的学校没问题，她主要拉分点在物理和数学，数学我来监管，会给出一些意见；物理老师是十二班班主任，今天也在，家长可以和他沟通一下怎么做会更好地提升物理成绩。”
“纪亦飞的主要拉分点在英语，你看李赏乐英语142，纪亦飞只有51分，两人相差将近一百分，这也是他俩成绩拉开的主要原因，纪亦飞最后一段时间攻一下英语，他考一本没问题。”徐眉黛分析着，给家长鼓着劲。
“哦，刚刚新换的英语弋老师还在办公室，她帮我盯班去了，一会我进班，她出来，楚亦飞妈妈可以找她聊一聊。”
徐眉黛说完，李成和楚佩瑶就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李成竟然径直去了十二班的教室，他可能要打听李赏乐的物理学习情况。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李成怎么会关心我的学习?莫一笑疑惑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