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是喝醉了?”
轩辕青锋只能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也替面前男子开脱。
在轩辕家,在徽山,乃至在剑州,甚至在整个离阳,轩辕大磐的名声皆不小。除去是真是假传得风风雨雨的特殊喜好,其自身实力是闻名江湖的。
这天下能有几个大天象?
轩辕大磐就是这其中之一。
在轩辕青锋眼里,自己这位老祖宗无疑是整座徽山的旗帜,整个轩辕世家的定海神针,即便是如今她的亲爷爷,指玄境界的轩辕国器也不能全权代表江东轩辕。
若不是轩辕青锋看不透莫问虚实,换做其他人可能在话刚出口便已经身首异处。
扁舟一侧,袁庭山更是心有余悸。
敢情这不像是与徽山有旧,更像是有仇啊。
他暗暗庆幸莫问没理会自己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套近乎拉关系,原来自己纯属在刀尖上跳舞,不知死活。
天佑他袁庭山呐!
至于慕容姐弟二人,看向莫问的眼神极为复杂,不知是男子一路上言行举止和此刻的反差,还是在暗嘲其不自量力。
“你觉得呢?”
莫问反问轩辕青锋。
“那公子便是来找茬的了。”
轩辕青锋的脸色冷了下来,毕竟徽山是她生活多年的家,自然是有些感情的。自己平日说说也罢,外人如此便另当别论了。
“不错。”莫问点点头,对轩辕青锋的家族意识很是认可,“想必轩辕大磐知道了会很欣慰。”
听到男子夸赞,轩辕青锋眉头依旧紧蹙,她觉得男子话中有话,表情更是意味深长,让人不适。
“这便不劳阁下操心了。”
她对莫问的称呼已由“公子”变为了“阁下”,听得出来已是送客的架势。
“若是阁下为了赏景而来,轩辕家必当穷尽地主之谊;可阁下若打着别的算盘,烦请原路退去,免得结怨。”
“若是我一定要上山呢?”
莫问勾起嘴角,他觉得这被蒙在鼓里的轩辕青锋倒挺有意思,就是不知极力维护轩辕家族威严的她知道自己被敬重的老祖盯上后会作何感想?
越想越有意思。
这一趟徽山之行,怕不会无趣了。
“那便别怪徽山得罪了。”
轩辕青锋一招手,上山小道旁窜出十数人,皆是徽山招揽的门客,一个个面色不善地盯着莫问。
气氛变得凝重。
莫问却是旁若无人对着慕容姐弟喊道:“喂!”
待二人抬眼望来,近日来第一次对二人笑着道:“带你们上山看风景,去不去?”
未等二人点头,莫问一步踏出,却是已到了轩辕青锋身旁。
凑到女子耳边轻声说道:“好戏开场了。”
轩辕青锋还楞在原地琢磨莫问话中含义,转头发现男子已化为一道虹影冲入人群中。
莫问没使用内力,没用兵器,纯属肉身杀敌,这群人最高不过从一品,实在是不值得让他拔剑。
劲风呼啸间,不断有人吐血飞出,气绝身亡。拳,肘,膝皆成为莫问的武器,拳拳到肉,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招招直击要害。
莫问已不知多久未如此近身肉搏了,偶尔来一次也是蛮酣畅淋漓的。
最后一人胸膛凹陷着倒下。
傲然挺立在一地尸首中心的莫问,气息依旧平稳。
微微侧头笑看向面如土色的轩辕青锋,“徽山的待客之道,我很喜欢。”
轩辕青锋终是支撑不住,软倒在地。心中有若死灰,刚才那十余人乃是长房最后的底蕴。
如今真是山穷水尽,日后彻底在轩辕家抬不起头了。
女子失神望着湖面,低头垂泪。
一双云靴出现在眼前,轩辕青锋抬头望去,男子无声静立。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那便看吧,看看这外人眼中的轩辕世家嫡长孙女有多可笑。”
意想中的揶揄没有响起,一只手掌却意料之外地伸了过来,骨节分明,握着笛子肯定很好看。
清冷的男声在轩辕青锋头顶传出:“想掌控这偌大的徽山么?”
轩辕青锋怔怔盯着莫问,俊美的脸庞带着蛊惑。
“我…可以帮你…”
轩辕青锋沉默地望着悬在面前的大手,最终眼神一凝,小手搭上带着凉意的手掌。
大手一晃,她从地上被拉起。
莫问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子,幽幽道:“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上山吧,轩辕国器想必也该回来了,有好消息等着你呢。”
说罢莫问先行动身往山上行去。
行出两步,想起似乎忘了什么。回头看向正偷偷摸摸摆弄着船桨的袁庭山,指着慕容姐弟道:“把人带上,我不说第二次。”
这次是真头也不回走了。
愁眉苦脸的袁庭山凶狠地瞪向姐弟二人,吓得后者一阵哆嗦后心里才略微平衡,瓮声道:“走吧。”
袁庭山将二人拉上岸后却是小跑到轩辕青锋身旁,咧着嘴:“青锋小姐……”
“滚!”
没想到女子却是一声喝斥,转身追着莫问的背影而去。
“我靠!”
恼羞成怒的袁庭山抽出大刀将地面斩出数道沟壑。
一旁吓得如鹌鹑一般的慕容姐弟对视一眼,眼神复杂。
好像还是跟在莫问身边比较安全,至少不会发疯。
歙江上。
一叶小舟正破开波涛,飞速前行。
“姓吕的,能不能快点,再快点!等你划到徽山黄花菜都凉了。”
舒羞立在船头对着已将木桨挥出残影的吕钱塘喊道。
满头汗水的男子眉头紧皱,这一路上女子喋喋不休的念咒让他耳朵都快起茧。
小舟忽行速变缓,最终停了下来。
“姓吕的,你搞什么名堂?”
正欣赏着江畔美景的舒羞见船停下,一脸不满地回头咋呼道。
却见男子黑着脸走上前来,将木桨往她手中一塞,沉声说道:“你行你来!”
“真是不懂怜香惜玉。”舒羞低头看着手中的木桨不由嘀咕着,抬头却见男子已走到船尾,留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老娘来就老娘来,没用的男人!”舒羞鼻间低哼一声,抄起木桨便虎虎生风般划了起来。
希望能赶得上。
……
徽山小道上,一袭白衣徐徐拾级而上。
自山脚至山腰的石阶旁,每隔一段路便摆着一具尸体,渗出的血花将小道染色。
紫衣静静跟在白衣身后,面无表情。
如同路旁尸首又添一具,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