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听到这番话时，内心毫无波澜。
虽然感到震惊和意外，但除此之外，没其他心情起伏。
当初娶沈棠，只是因为她长得像雪霜。
反正都要娶妻纳妾，娶谁都一样，不如娶一个能让自己欢喜的。
可随着慢慢相处，他心里对沈棠的感情，好像潜移默化地在改变。
很多时候，他会忽略掉她长得像雪霜这事。
与她相处，没再把她当成是谁的替身。
她，就是她自己。
“殿下，你是不是胃不舒服呀？怎么脸色看着不好？”
沈云娇没察觉出男人心里的变化。
孟九玄闻言，扯了扯嘴角，佯装出一副自己没事的模样。
他说服自己，哪怕是养了一只宠物，相处了一年，宠物要走，他也会舍不得，更何况是人？
“沈棠？”孟九玄放下筷子，把嘴巴擦拭干净。
沈云娇眨了眨眼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剪水一般的眸子楚楚动人，美得勾人沦陷。
孟九玄对上这眼眸，忽然沉下脸：“其余人都退下，本王与侧妃有话要说。”
秋燕狐疑地看了眼沈云娇。
和她反应不同，追风却心知肚明。
王爷愁了一个下午，如果再不跟娘娘把事情说清楚，怕是要憋坏。
待一干人离开后，沈云娇莞尔一笑：“王爷，要和臣妾聊什么呀？”
“你……不喜男色，这事，本王已经知晓了。”孟九玄陈述的语气，听不出这话里的意味。
沈云娇疯狂眨眼睛，长长的上下睫毛交缠打架。
等她瞪圆眼睛时，眼底里全是震惊。
“啊？”帅锅王爷，何出此言啊？
沈云娇很懵。
孟九玄抬起头，直直地和她对视，眼里一片清明：“你与本王一年后要和离，原因是因为你不喜男色，对吧？”
沈云娇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她佩服孟九玄的想象力。
“你喜欢女子！”孟九玄笃定地下结论。
沈云娇疯狂咽了咽口水，差点被噎死。
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大口大口地喝，好让自己镇定下来。
“王爷……好好的，怎么会提此事？”她佯装镇静，挤出一丝谄媚的笑意。
孟九玄的脸色却不好：“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非跟本王和离不可，本王其实有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嗯？”沈云娇又眨巴了一下眼睛，像个好奇宝宝。
“你我不必和离，你若是喜欢上哪个女子，大可带入府内，在你身边做个贴身侍婢，本王不会干涉。”
“啊！？”沈云娇惊得嘴巴张大，嘴里都能塞鸡蛋了。
孟九玄该不是百、合话本看多了吧？
啊这……
这么羞耻且离谱的剧情，他是怎么想到的啊？
沈云娇觉得自己小脑快萎缩了，震惊到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恰好是她这样的反应，让孟九玄误认为自己猜对了。
他长呼了口气，一副为人着想的模样：“就算你与我和离，出府了也很难那么快找到情投意合的人吧。”
“你若对本王方才的提议不认可，那不妨等有两情相悦的人出现后，你我再和离。”
孟九玄根本不清楚自己在执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动机是什么。
沈云娇被他搞得尴尬不已，哭笑不得。
她平常也没调戏良家妇女啊，到底是什么行为，让孟九玄误会自己是女桐的。
离谱，真是太离谱了啊！
不过，她还正愁一年后和离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现在孟九玄帮她把理由都想好了，而且连他本人都接受了这个理由，那她不如顺水推舟。
“哎呀！”沈云娇的演技说来就来，抽出帕子，在眼角擦了擦：“王爷，你不懂臣妾的苦啊，臣妾真是有苦难言。在如今的世道，臣妾这种人简直就是异类，当真是难以启齿。”
“承蒙殿下不嫌弃，肯收留臣妾，还愿意收留臣妾未来的姘头，你真是大好人，大大滴的好人！”
“不过，臣妾就不继续叨扰殿下了，这事传出去，可是有辱燕王府名声的，对王爷你很不利。”
“臣妾知道王爷你宅心仁厚，但是臣妾不值得你这么付出，还是如最初约定，一年之后合理，你让臣妾放飞自我，自由自在去吧。”
“……你，还是。”不答应。
后面的话，孟九玄没说出来。
心里越来越堵了，比下午书房里那会儿还要不畅快。
他身为王爷，高高在上，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
没想到她铁石心肠，就是不肯妥协。
想到这里，孟九玄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
等他再次睁眼时，眼里的光彩已经换了：“好，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嗯。”沈云娇点点头，松了口气。
“王爷，你为何要留臣妾？”她想试探孟九玄的意图，于是用打趣的语气询问：“你，不会，爱上臣妾了吧？所以不舍得臣妾走？”
“怎么可能？”孟九玄立刻否认，挑了挑眉，表情很傲娇。
“那是为什么呀？”沈云娇继续追问，想搞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孟九玄正襟危坐，一板一眼起来：“今日本王随你回门，感触颇多。你原本就养在外面十余年，从小没了娘，算是个孤女。如若本王把你休了，到时候你回到娘家，处境会更加艰难。你的继母和两个妹妹本就不欢迎你，沈侯又是宠妻女出了名的，夹在中间自然两难，到时候吃苦的人，只会是你。你与本王夫妻一场，本王终究不忍心看你离开王府后，去过委屈的日子。”
“呃？”沈云娇被这番话给震惊到了，甚至觉得，孟九玄是不是在演戏？
一个灭人满门的幕后黑手，最大的嫌疑人，怎么会是个这么心善的人？
沈云娇扯了扯嘴角，笑得很不自然了。
“王爷，你人真好啊……”
孟九玄轻笑了一声，却没接受这张好人卡，而是换了一副语调：“不过，既然你执意要和离，那本王也不强求。”
“嗯啊。”沈云娇像一只乖顺的小猫咪，笑了笑。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好奇他还会继续说什么。
便见他站起身，威武高大，迈着大步朝书案走去。
自顾自地研墨，提起毛笔，在宣纸上不知道写什么。
沈云娇起身，好奇地走过去。
她刚来到书案跟前，孟九玄便把毛笔放下，将纸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