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池睨了她一眼，喝了半瓶水，这才淡淡开口：“我好死不死，也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了。”
才没有那么幼稚呢。
林宛瑜没忍住笑了笑，眉眼倒是舒展开了许多。
等到秦池再开车走的时候，她甚至还在车内舒缓的音乐声里，小小的睡了一会儿。
虽然时间不长，但至少，秦池偏头看她的时候，她的眉眼，是闲适的。
不同的城市里，风景似乎都是相同的。
至少在秦池看来，这些城市里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无非就是灯光的颜色不一样，街道的长短不一样。
在深夜里万籁俱寂的时候，只有灯光都在清醒着。
秦池也清醒着。
他在经过隧道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看一看旁边睡着的林宛瑜。
光影在她的脸上，明暗交错，秦池也忽然生出一种错觉。
他们像是在这个时候成为了一个很亲近的共同体，她这么全身心的信任自己。
秦池无声的弯唇，想，幸好他是个好人。
好人秦池任劳任怨的把林宛瑜送到了医院，林宛瑜像是有预感似的，在他停车的时候清醒了过来。
“……到了？”
秦池看着她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样，还能冲着她开玩笑：“对啊，到了，林老师，我把你卖给黑心贩子了，钱可数到手抽筋呢。”
他这个时候还能开出玩笑来，林宛瑜无奈的睨了他一眼，问：“成熟的，成年人？”
秦池也跟着笑：“是啊，林老师，下车吧。”
他说话时，自己先下车，绕道副驾驶前开了车门，格外绅士的请林宛瑜下车。
结果林宛瑜睡觉睡迷糊了，第一反应就是直接下。
然后……就被安全带给勒了回去。
秦池短促的笑了一声，看着她难得茫然的模样，一颗心不知怎么柔软成了一团。
他更觉得自己没救了。
为什么林宛瑜这样，他都觉得无比的可爱？
秦池这样想着，人已经凑了过去。
他身上带着火锅的味道，还掺杂着一点点的柏木香。
既超脱又俗世。
然而这人贴过来，手指触碰过她胳膊肌肤的时候，林宛瑜又猛地绷紧了身体。
她的心跳都在一瞬间加快。
整个人也是懵的。
他想……想干什么？
秦池的眉眼离她越来越近，像是下一秒就要亲上她。
林宛瑜心知自己应该推开这人，但她又觉得自己的身体器官像是都自动罢工了。
唯有呼吸泄露了情绪。
是紧张的。
然后，便听得“吧嗒”一声。
很轻微。
却又让林宛瑜迅速清醒。
秦池已经退开了。
并且人也站在了安全线外，笑眯眯的看着她：“林老师，要下车吗？”
他退后一步，再次成了那个无可指摘的绅士。
只有林宛瑜，在那一瞬间脑子里过了无数的想法，最终都汇成了一个。
要完。
她这个前年的老铁树，怎么还突然玩起了心跳加速野火燎原那一套了？
林宛瑜怀疑是她被卢沁的话给影响了。
眼下，瞧见秦池无辜的眼神，看着这一张青葱水嫩的脸，更觉得自己是在发癫做梦。
眼前这人，才二十多岁的大好青年，可不能被自己给霍霍了。
“啊，好，下，下车。”
林宛瑜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但下车的时候，到底透出几分紧张来。
明明瞧着该是个千年的狐狸，怎么这一瞬，倒像是才出了人世似的。
直到林宛瑜下了车，快步往前走，秦池这才从座位上拿起她遗落的手包，一面锁了车门，一面追着人去了。
但如果林宛瑜现在回头的话，一定会发现，某个纯情无辜的男人，此刻正笑的意得志满。
他，故意的。
……
好在那点旖旎心思太容易散，被夜风一吹，就散的七零八落了。
至少林宛瑜现在是这样的。
她头脑只懵了一瞬，灵魂就重新归位，连带着脑子也都回来了。
林宛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包包还没拿。
她想回神去拿的时候，秦池已经给她递了过来：“诺。”
林宛瑜弯唇，道了一声谢，又吸了口气，这才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赵灵秀下来的很快。
他亲自过来接人，连声说着抱歉：“我当时太着急了，就给你打了电话，给你添麻烦了啊。”
今夜录制完成，赵灵秀就直接坐了末班高铁回了家。
谁知道，还没洗漱完，父亲就昏倒了，且在救护车上，短暂清醒的时候，说的唯一一句就是想见林宛瑜。
九十多岁的老爷子，这个时候不想儿孙，却想见陌生人。
赵灵秀不理解父亲的行为，但还是打电话求了人。
还好林宛瑜通情达理。
赵灵秀既不好意思，又觉得庆幸。
等到林宛瑜问他情况的时候，赵灵秀则是有些担忧：“还在抢救，医生说是急性的，他这个年纪……”
后面的话，赵灵秀觉得不吉利。
但是家里人其实已经去买东西了。
这个岁数了，又是突发的病，他得把东西先预备着。
林宛瑜的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她跟着赵灵秀到了楼上手术室外，看着那一盏刺红的灯亮着，连心脏也觉得不舒服起来。
一道门隔绝了世界内外，林宛瑜站在走廊里，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她回过头去，压着声音，问：“老爷子，今晚看了什么？”
赵灵秀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摇了摇头：“没看什么吧……哦……”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先看了看林宛瑜，又不大好意思说了。
这话说出来，恐怕有怪罪人的嫌疑。
“他就看了一些戏曲录像。”
赵灵秀隐瞒了一些，但林宛瑜已经猜到了。
赵福生看的录像，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今夜录制的画面。
准确的说，是林宛瑜唱戏的画面。
她明明不该往那上面想的，但林宛瑜只是那一瞬间，就无比的确认了。
赵福生的发病，是因为她。
他……猜到了么？
有那么一瞬，林宛瑜几乎站立不住。
还是秦池发现她的不对劲儿，下意识扶了她一把：“你没事吧？”
林宛瑜摇了摇头说没事，又跟赵灵秀讲：“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守着，有任何消息随时跟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