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从书籍跟电视里了解到的一段时间。
有人永远留在了那个时候。
但也有人挺了过来。
赵福生活下来了。
用他的嗓子作为代价。
林宛瑜掐着掌心，才能迫使自己冷静。
她未曾经历过，所以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发展成那样。
但这人她的亲人。
林宛瑜的沉默，是怕自己说出什么越矩的话。
不过倒是让赵福生误会了。
“吓到了？”
林宛瑜顿时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很可惜。”
她将心里话掺杂着，以另外的方式说了出来：“赵老的嗓音好，想必是承袭您的。”
三师弟不算最有天分的那个，但一定是最刻苦的那个。
赵福生只是摆手笑：“不全是，是他有福气。”
赶上了好时候。
……
赵福生到底年纪大了，聊了一会儿，就又忘记了自己刚才的话题。
林宛瑜见状，也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她平常的一些小习惯，是可以通过刻意控制去更改的，但是唱戏却不同。
如果真的在赵福生的面前唱戏，说不定就会被发现端倪。
旁人还好说，瞒过赵福生，她还真没把握。
保姆端来了茶水，林宛瑜跟人道谢，喝了一口，赵福生问如何，她笑着竖了竖大拇指。
“我不大会品茶，不过的确很好喝，有回甘。”
她这做派，完全是一个门外汉。
赵福生笑了笑，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的父母，是哪里人？”
听到赵福生问这个，林宛瑜第一反应就是，他们父子还真是同根同源。
连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一样。
“是黎城人。”
林宛瑜说出这个答案，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并不是林家人，我是被父母领养的。”
谁知赵福生却没在意这句话，而是说：“那，你爸爸是不是叫林德？”
他直接说出了对方的名字，林宛瑜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是，您怎么知道？”
赵福生的眼睛就亮了几分。
他上下的打量着林宛瑜，笑容里都带着惊喜：“无巧不成书啊。”
这下，换成了赵灵秀讶异了。
“爸，您认识他们？”
老爷子这辈子认识的人不少，后来大多都不来往了，但能让老爷子露出这表情，却又没来过他们家的，是什么来路？
这话，林宛瑜也想问。
赵福生则是笑了起来。
“小丫头，你回去问问你爸妈，就知道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点小小的得意：“说起来，你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呢。”
林宛瑜就愈发诧异了。
她的养父母，居然还跟赵福生有渊源？
她神情里的震惊，让赵福生的笑容愈发多了几分。
“谁能想到，当日的露水照面，如今竟然还有相见之时。他们也居然真的用了这个名字。”
那是近二十年前了。
当时赵福生还没完全糊涂呢，八十来岁的老爷子一时兴起，去探望一个老朋友。
只是朋友没有找到，车子却意外坏在了路上。
等待救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憨厚的男人。
男人替他修好了车子，见天色太晚，还请他去自己家里住了一夜。
赵福生本来是推拒的，但对方盛情难却，后来赵福生就跟着去了。
他就是那个时候，见到林宛瑜的。
当时的小丫头只是三四岁的模样，看着谁都怯生生的。
“不瞒您说，这是我们领养的女儿，我们两口子没什么文化，想给女儿取个最好的名字，但翻遍了字典也没想好。”
林德话里带着希冀：“瞧着您是个读书人，能帮我们取个名字吗？”
两口子都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赵福生还有些为难。
替陌生人的孩子取名字，这事儿他是头一遭，就连他自己的儿子，当时都是求师姐取的。
师姐……
想起来林宛瑜，赵福生倒是有了主意。
“若你们不嫌弃，我便替你们想一个。怀瑾握瑜，宛瑜，如何？”
他当时也不知怎么的，瞧着小丫头那双眼睛，就想到了这个。
名字是好名字，寓意也好，林家父母十分满意。
知道他们领养一个孩子，是为了接福气，赵福生又跟他们讲：“将来你们如果再有了孩子，可以叫怀瑾。”
农村里有这种说法，如果自己的孩子一直生不出来，就可以领养一个，可以给自己招一个亲生的孩子。
谁知听到他这话，那个妇人却直接摇了摇头：“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接她招福气的，我们跟这个孩子有缘，她到了我们家，就是我们的亲女儿，跟别的无关。”
小小的姑娘目光懵懂，显然还不懂话里的意思。
倒是赵福生有些动容：“当然，她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你们一家人也是。”
……
说起了往事，赵福生的心情就有些激动，看着两个人，还问：“你父母，如今怎么样了？”
而此时的林宛瑜，也有些五味杂陈。
当初她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还感叹过，这个女孩子的名字跟她是一样的。
谁能想到，这背后竟然有这么一段渊源？
林家父母帮了赵福生的忙，从此那个叫李晴的小姑娘变成了林宛瑜。
而她，又在多年之后，成为了这个人。
这像是冥冥之中的缘分，让林宛瑜一时有些失语。
她无声叹气，再想起林德的遭遇，又有些难过：“我爸爸……已经不在了。”
赵福生一开始还没听清楚，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之后，神情都添了些不可置信：“他应当年岁不大。”
林宛瑜说是：“意外。”
“那，你妈妈？”
林宛瑜勾了勾唇：“她现在身体挺好的。”
宋悦大难不死，现在恢复的一天比一天好。
听到林宛瑜这话，赵福生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说这话时，又看向林宛瑜：“咱们这也算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了。”
林宛瑜也有同感。
晚上的时候，林宛瑜是留在赵家吃饭的。
赵福生到底还是听到了她唱戏。
不过并不是谁主动找出来的，电视里正巧在播放戏曲节目的重播。
她唱腔出来的那一瞬，赵福生骤然回头，看向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