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忽然觉得，鹿畅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自己很想做个正人君子。
可是做正人君子太难了。
譬如现在，鹿悦微启樱唇伏在自己身边，眼神中满是期盼。
虽然知道她期盼的是西瓜，可还是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他没再看鹿悦，而是端来西瓜，在中心挖了一块，递到鹿悦嘴边。
西瓜中心已经被挖了两个坑，就是刚刚鹿悦干的。
这里一向是西瓜最甜的部分，连一颗瓜籽都没有。
鹿悦张嘴把西瓜连带勺子都含进嘴里。
李昀这一勺子挖的有点多。
鹿悦整张嘴被塞得满满的。
“怎么样，这西瓜确实是甜的吧，我可没有骗你。”
李昀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唔……”
鹿悦刚想开口，结果满嘴的西瓜包不住了。
汁水沿着嘴角流了出来，一直滴到了衣服上。
她赶紧嚼了两口，把西瓜都咽下。
李昀抽了张纸，递给她，然后盯着她胸前晕开的那一点红色发呆。
鹿悦擦完嘴角，顺着李昀的眼光低头一看，就看到白色衣服上很明显的西瓜汁。
正在胸前最高点。
她捂着胸，喊了声“流氓”，紧接着就转过身去，背对着李昀。
这真的，太丢人了。
“我……我上去换个衣服……”
鹿悦说着，一下子站起来，却没站稳。
她一直围着毯子，起身的时候踩到了毯子，身子一歪，就朝李昀倒过去。
整个人结结实实摔在李昀怀里。
“额……”
李昀闷哼了一声。
倒不是鹿悦有多重，而是她摔下来的时候，正好砸在自己小腹下。
忍着疼，他搂着鹿悦，没让她掉到沙发下面去。
四目相对，只剩尴尬。
鹿悦以一种很高难度的姿态仰躺在李昀腿上，一双腿悬在外，只有上身被李昀搂住。
她双手攀缘着李昀的胳膊，努力想要再站起来，却于事无补。
双腿使不上劲，胳膊又得抱着李昀防止自己摔下去。
想哭的心都有。
李昀的上衣被鹿悦扯得大开，从肩膀到胸口，露出一大片。
身下被压的地方，还在疼着。
“还起得来吗？”
“嗯。”
缓了一会之后，他一只胳膊托着鹿悦的后背，把她往上托。
鹿悦也借着他给的力，双腿使劲，努力站起来。
站是没站起来的，但是她转了下身子，从仰躺变成了侧躺。
这下手撑着沙发，总算可以站起来。
她拢了拢脑后弄乱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看李昀。
“是不是又腿麻了？
要不要我送你上楼去？”
鹿悦总是喜欢盘腿坐在沙发上，这样的姿势好像确实容易腿麻。
“不……不用了……
我……我自己去就行……”
鹿悦羞红了脸，拽了拽衣服下摆，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毯子。
李昀看着鹿悦上楼的身影，也无心看电影，还在想着刚刚的情景。
偶像剧里总有女生摔倒，男孩接住，然后两个人双唇相接的剧情。
怎么刚刚没有呢。
或者他刚刚只要狠狠心，低下头去也能吻住她。
可是这样未免有趁人之危之嫌。
鹿悦在楼上换着衣服，心情同样很复杂。
刚刚抱着李昀的胳膊，能够感受到臂上紧实的肌肉，还有他身上的温暖，比毯子暖和多了。
想要拥有更多。
但又觉得很不应该。
内心煎熬下，她看着柜子里的衣服，选了一套粉色兔子的长袖长裤。
基本上能盖的地方都盖住了，这样应该比较安全吧。
到楼下的时候，她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李昀打招呼。
然后依旧坐在他身边。
只是这次没再盖毯子。
李昀几次想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好像很认真地在看电影，但什么剧情都没看进去。
“鹿悦，有葡萄你吃吧，
这个不凉。”
终于李昀受不了这沉默，把葡萄往鹿悦面前推了推。
鹿悦拈起几颗葡萄，放进嘴里，有点酸。
一场电影就这样尴尬着看完了。
李昀差不多一个人吃了半个瓜，鹿悦则吃了不少葡萄。
等到两个人各自回房间时，还是没有太多话。
鹿畅回来时已是半夜，看着静悄悄的家里他还有点不适应。
还好鹿悦和李昀房间的灯都还亮着。
他也没多管，直接洗漱睡觉。
第二天早晨，他起床后，李昀才慌慌忙忙下楼。
“昨晚吃了半个瓜，夜里一直起床上厕所，到后半夜才睡踏实。”
李昀跟他解释着。
“那你再睡会吧，我等会要去参加一个会议。”
“那我现在给你热杯牛奶，烤个吐司吧。”
李昀以前是做惯了早餐了，现在胖姨不在家，他自然而然就把做早餐的任务揽了下来。
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自己在鹿家白吃白喝，承蒙鹿畅照顾，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是应该的。
倒是鹿畅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不用，我等会开车到山下吃个早餐就可以了，你不是昨晚没睡好，再上去睡会吧。”
他扣好衬衫袖口的扣子，手上搭着外套，拿上车钥匙便出门了。
李昀看着鹿畅远去地身影，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并不需要通过做这些事情来讨好谁。
昨天因为自己做好了早餐，鹿畅便坐下来吃了。
今天他起晚了，没来得及做早餐，鹿畅也没觉得有什么。
这跟他以前在自己家里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没有人觉得这些事理所应该是你要做的。
如果你做了这些事，那么别人会很开心，觉得有被照顾到。
如果你没有做这些事，那也没关系，因为这并不是你必须做的事情。
坐在沙发上，他的眼眶有点湿润。
原来自己只需要做自己，就可以了。
原来并不需要去做那些讨好别人的事，才能收获好脸色。
原来自己的需求是会被放到他人的需求之前的。
就像昨天的鹿悦一样，她并不需要自己做出什么样的满汉全席丰盛大餐。
只有一碗清汤面，也会很开心。
她会心疼自己做饭辛苦，也会把最甜的西瓜心心留给自己。
李昀弯着身子，捂着脸，没在意到鹿悦已经下楼。
“怎么了，胃又不舒服吗？”
鹿悦弯着腰站在他面前，小心探问着。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闻到熟悉的玫瑰香味。
他没抬头。
而是伸手抱住了鹿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