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前辈明示。”
吴涯淡淡一笑:“子仪,凡有所相,皆为虚妄。若求其中因果,需见诸相非相。此时,莫强求。”
“因果?前辈所说的因果,究竟是什么?”
“比如,司空离与慕容公子之间,是因果。他与司空辰二人在净城擦肩而过,也是因果。”
萧子仪猛然想起吴涯给司空离算的那一卦,问道:“所以,司空离本应该等到的。是阁主么?”
“不错。若那日先进入地宫的是阿辰,或许,他们兄弟二人,真的能得大成,如当初的雪神山双掌教一般。”
见萧子仪沉默不语,吴涯又道:“你知道么?在知道血毒的来龙去脉后,阿辰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从那之后,司空离关于天刀门的执念,仿佛一夜之间,扎根发芽到了他的身上。我直到那时才发现,阿辰心中,尽是解不开的解。”
“所以,他才并未如剧本上说的那般隐居山林,而是回到了那个让他爱之恨之的京城?”
“没错。不过,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待我回到岚国,阿辰已经……救不回来了。”
收回脸上的神色,吴涯看向萧子仪;:“萧公子,救救阿辰。无论是他的心,还是他的命。”
想起在七鹰山院落中发生的事,萧子仪不由问道:“就凭我一人,真的可以么?”
“其实,萧公子,你目前做的已经极好。我能看出,阿辰的心态,自遇见你后,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而且,你让他提前拔出了‘白月探雪’,不但让你们更加接近了真相,或许,还顺便能救了那两个孩子。”
“前辈指的是司空离与慕容公子?”
“是的,‘白月探雪’的出现,算是将那个人打在司空离身上的算盘,彻底转移了方向。”
萧子仪闻言,瞬间哭丧了脸:“某种意义上,我这是祸水东引啊。”
吴涯笑道:“无妨,只要司空离不死,阿辰的心结,或许便有解开的那一天。你在天刀门的时候,或许也发现了,阿辰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培养自己的势力,去调查司空离身边的事”
萧子仪叹道:“现在想想……阁主,真的好惨。想要亲近之人,最莫名其妙成了与他针锋相对,永不能释怀之人。换作是我,怕是也跟着司空离一道疯了。”
吴涯理了理拂尘,也是叹了口气:“阿辰他,成也执念,败也执念。”
末了,又道:“萧公子我还有一句,要与你说的。”
“前辈请讲。”
“我那徒弟,自小身边便没什么亲近之人。好不容易有了兄长,那兄长却半路疯了。这二十来年,皆在试探与受伤。他以为自己是麻木了,但不过是养成了不敢表达的习惯。萧公子,你与他之间,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但你也应该感受得到。你,可明白?”
萧子仪一听,便猜吴涯定是怜惜他那心思一尘不染的徒弟。担心司空辰身边又出一个半路捅他一刀的反派配角,于是临行前特意跑来给自己做个思想工作。
当下便爽快答道:“阁主如此信我,我必不负他!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便绝不会离他而去!请吴涯前辈放心!”
吴涯不知自己是否该叹气,只得笑道:“萧公子如此侠肝义胆,可莫要忘了今天所说的话。”
“自然不忘!”
吴涯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对萧子仪道:“如今大概还剩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我便还你你一段,或许无关痛痒,或许能有大用的剧本剧情吧。”
萧子仪一喜:“前辈的意思是,我快醒了么?”
吴涯有些含糊地道:“大概吧,已经有人,在呼唤你了。”
“阁主!是阁主对吧?”
看着眼前喜形于色的萧子仪,吴涯终于在心里把方才那口气叹了出去:这究竟是块木头呢,还是过于沉溺于本职角色的幼犬?
“时间有限,萧公子,若是有缘,我们再见。”
随着吴涯挥动的铃声,萧子仪很快感受到了眼前场景的变化。
昏暗的油灯悬挂在几乎没有什么修缮痕迹的走廊上,从墙上的铁窗看进去,里面摆放了不少的刑具。
这似乎是个,监狱?
并没有什么印象,这已经是原剧萧子仪被五马分尸后的剧情了么?
像是有某种指引般,萧子仪顺着走廊不停往深处走去,果真在一个房间内望见了那个十分狼狈的人影。
“阁主!”
有些昏暗的水牢内,司空辰被铁链缠住四肢,悬挂在半空中,正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冲到司空辰面前,看到他头顶的几根银针,萧子仪心中有了判断:这是被封住了五感么?
细细检查下之后,萧子仪的脸色更加难看。除去头部,司空辰的手腕与腹部,果真还有几枚比银针更大些的银钉。银钉插入之处,殷红的血染红了白衣,似乎没有将要止住之态。
封住五感,钉住经脉,究竟是谁如此恶毒?
就在萧子仪的手即将碰到司空辰时,眼前的一切,瞬间破碎。
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传来。
短暂的黑暗之后,萧子仪久违地有了触觉。发现自己浑身湿透,却四肢轻盈,似乎正躺在什么漂浮物之上。
但与之相对的是压在自己身上的奇怪压力,以及吸气与呼气落在脸上的轻盈触感。
适应了片刻光线,萧子仪终于对上了那双日思夜想,闭眼都能在心中绘制而出的琥珀色眼眸。
“子仪,你总算醒了。”
司空辰似乎也是全身湿透,已经变白的长发滑落在萧子仪身上,正肆无忌惮地滴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