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说。”
吴先生不敢怠慢，明白姜皎是难得的好雇主，心里很是感激，连带着态度也跟着客气了许多。
“若有什么劳累的活儿，姑娘随意交代他们便是，村子里面的人别的不说，力气都有的是。我也认得两个字，如果姑娘需要帮忙，千万不要客气。”
“你们每日披星戴月的，从京城外赶来，耽误时辰不说，力气全浪费在赶路上了。”
略一思索，姜皎再次道：
“多余的住处虽然是没有，但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可以在逐月楼和面摊任意寻个地方休息。”
“这...”
吴先生张着嘴，随后慢慢弯下腰，诚心诚意向姜皎一拜。
“多谢姑娘！”
能不用每日赶上几个时辰的山路，冒着风雪前来京城，对于这些人来说，自是最好不过了。
他们之前还商量过，是否要在京城找个住处。
然而京城的院子，即使是最为便宜的地界，也不是庄稼人能够负担的起。
宁可让自己多点辛苦，黑汉等人也不愿多花银钱，为自己谋点方便。
此时姜皎竟允许他们住在逐月楼，吴先生如何能不感激？
“我也是为了能快点完工，你们不用谢我的。”
姜皎说着话，一阵稚嫩的犬吠忽然响起，一团乌黑的毛球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前，一路嗷嗷叫着，跑到了吴先生面前，冲他凶狠的龇起了牙。
不过它一个奶狗，摆出了威风的架势，依旧毫无杀伤力，只会让人觉得可爱的紧。
“哪里来的小狗？”
吴先生伸出手，想要摸摸毛球的脑袋，却被毫不客气地躲开，要不是姜皎及时制止住，怕不是毛球就要反口，给他留下一口牙印了。
心有余悸地摸摸手背，吴先生道：
“这小狗，倒是够厉害的。”
姜皎蹲下身，想要去抱毛球，吴先生刚被吓了一跳，连忙阻止道：
“姑娘小心！”
他这边话音落下，姜皎已经抱起了毛球，说来也是奇怪，方才还凶神恶煞的狗，躺在她的怀里，比兔子还要更加乖巧。
伸出舌头舔了舔姜皎的脸，毛球躺在她的臂弯间，欢快地甩着尾巴，看起来很是讨喜的样子。
“它是毛球。”
姜皎为它顺着毛，介绍道：
“脾气有点不好，但是个好孩子。”
好？
吴先生一愣，盯着她怀里露肚皮撒娇的毛球，再记起差点被它狠咬一口，实在难以苟同姜皎的意见。
这毛球，怕不是只有在姜皎面前，才是个乖孩子吧。
姜皎抱着毛球，在逐月楼和面摊走了一圈，确定了没什么需要搬的物件后，打算把它先送去小院。
打从睁开眼，可以吃些软食后，姜皎便送走了毛球的奶娘，留它每日在面摊蹦蹦跶跶的撒欢。
虽是黑狗的孩子，但毛球性子和它截然不同，欢脱又爱玩闹，一刻也停歇不下来，唯独一股骨子里的凶狠劲儿，继承了个十成十。
胖子和段方平搬完了桌凳，坐在门槛上扶着腰歇上一会儿，见姜皎抱着毛球出现，于是道：
“我送去它过去？”
向毛球伸出手，他嘴里叫着“嘬嘬嘬”的响声，奈何毛球根本不理他，甚至十分人性化的，别过了脑袋。
“哎，你个小白眼狼。”胖子挽起袖子，故意气道：“我喂了你多少次，天天陪你玩，你连让我抱一下都不行是吧？看胖爷怎么收拾你。”
毛球窝在姜皎怀里，有了她这座靠山，全把胖子的话当成耳旁风，甩着尾巴好不悠哉，没一会儿还打起了小呼噜。
“这小崽子，翻脸不认人。”
胖子悻悻地收回手，小声嘟囔道：
“比你娘精明多了。”
“我先带它回去，然后等下再过来。”姜皎带着毛球走向马车，道：“你先帮我盯一会儿。”
“妥妥的！”
高高竖起个大拇指，胖子懒散地坐在门槛上晒太阳，状似一脸的不以为意，实际上眼珠到处乱转，谁做了什么，全被他看在眼里。
和人打交道这种事，他要比姜皎擅长的多，一来二去没多大功夫，就和黑汉等人打成一片，开始称兄道弟了起来。
等姜皎回来时，就见胖子已经和他们勾肩搭背，瞧那亲亲热热的架势，恨不得来一碗酒，要当场拜把子。
和楚赢一起，把带来的几个木桶拿下马车，姜皎遥遥看了眼胖子，声响不大地道：
“吃饭了。”
分明她没用多大声音，至少比起胖子他们交谈的嗓门，要弱上不少，但偏偏他从一片混乱中，精准的捕捉到了关键字，当即振臂一呼。
“来了！”
胖子一路小跑，身上的肉随之颤了颤，来到姜皎身前，他惊讶地瞧着四个快有两尺高的木桶，紧着道：
“做了这么多啊？都有什么？闻着还真怪香的，有肉吗？”
“有。”
姜皎认真想了一会儿，不知想起了什么，眉眼挑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道：
“你可以称之为，自助盒饭。”
“自助盒饭？”
这菜名属实怪异的很。
让胖子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但转念一想，姜皎起名想来如此，主打一个简单直接，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噱头，只用最顶尖的味道取胜。
隐隐嗅到了香气，胖子用力吞了口唾沫，肚子里馋虫闹腾的厉害，准备去找段方平借双碗筷时，姜皎已经从马车里，取出了大号的宽碟子。
她道：
“用这个盛。”
胖子不解，但还是接过了碟子，遵着姜皎的吩咐，去把黑汉和他的一众兄弟全部喊来。
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神情既有茫然，又带着些许忐忑，生怕是谁做错了事，失去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
“先排队。”
姜皎交代一句，打开第一个木桶的盖子，浓郁的肉香味瞬间炸开，站在最近的胖子，甚至有一瞬间的头皮发麻，紧跟着便是口水分泌过旺，费劲吸溜了几下，才没沿着嘴角流下。
好歹是吃惯了姜皎做的饭菜的人，他尚且如此，其它人更是失态。胖子不用回头，都被肚子打鼓的动静，吵得耳朵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