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顾忌耽误太久,会打扰到姜皎,莺歌急忙放下了包裹,手忙脚乱地解开系带,露出里面两个叠放在一起的,用牛皮纸包裹的盒子。
“我买了些点心,还有茶叶。”
将盒子向前推了推,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姜皎的脸色,轻声细语地道:
“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这家点心味道不错。茶叶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店家说是新茶,你先尝尝,若是喜欢的话,我之后再买来给你。”
“我说姑娘哎。”胖子捏了捏眉头,略有些无奈地道:“现在寒冬腊月的,哪里有新茶,你是被卖茶叶的给骗了。”
听到莺歌被骗,苏娇娇瞪大了眼,当即发作道:
“花了不少银子吧?等着,我等会儿跟你去找他们去!”
“不...”
莺歌连连摆手,连看了几眼茶叶盒子,嘴角挤出个苦笑,小声说:
“我实在不懂茶叶,既是旧茶叶,应不会好喝吧?小老板能否当我没拿来,我等下带回家去,之后等找了好茶,再拿过来就是了。”
“不用了。”
姜皎摇摇头,让莺歌先坐下,向胖子阿羞他们端出来的吃食示意了下后,问:
“你吃东西了吗?暖暖身子吧。”
莺歌来此,是有事相求,哪里好意思白吃白喝,可她正想要拒绝时,一阵香气飘来,引起她腹中随之起了哀鸣。
陡然闹了个大红脸,莺歌低下头,本以为要引来哄笑,谁知大堂内寂静无声,她偷眼去瞧,竟对上了周围人善意的目光。
“哎呦,小老板让你吃,你就放心吃嘛!”
阿羞催了声,把羊肉豆沙包一股脑的,推到了莺歌眼皮底下,止不住地劝说道:
“要知道小老板做的东西,可不是经常能吃到的。先尝尝豆沙包,还热着,很好吃的,香香甜甜的一点也不腻,里面还有整颗的红豆呢,我一口气能吃十个!你若再来晚点,可就没有了。”
把自己说的嘴馋,阿羞强把目光从豆沙包上收回来,暗暗拧了下大腿,生怕一时晃神下,去和莺歌抢东西吃。
“还有烧羊肉和烧土豆。”
阿羞的殷勤让莺歌一时无所适从,拿起豆沙包,小小咬了一个角,舌尖触及到一丝丝甜意,她顿时两眼放光,“嗷呜”一大口,啃下了足足一半的豆沙包。
跟着咧了咧嘴,阿羞继续推销起烧羊肉,争取让莺歌多吃些。
“胖子做的,外面看着焦了点,实际上里面火候正好,咬起来很嫩的,是羊羔肉。”
“嗯嗯。”
莺歌塞了满嘴的吃食,话说的含糊不清,唯独一双眼,因吃到了美味的食物亮晶晶的。
看她似清醒不错,胖子等人暗暗松了口气。
可没多一会儿,莺歌吃完了东西,胡乱抹了抹嘴,揣着满心的小心翼翼,轻声问:
“小老板,请问有狄南的消息了吗?快要除夕了,他仍然连一封信,都没有寄来吗?”
提起狄南的名字,胖子立刻侧过身,用自己挡住了阿羞和姜弃。
担心他们两个不懂得掩盖情绪,会泄露出端倪,让莺歌察觉到不对,他反应的快,却也随之察觉到,莺歌并未去留意旁人,只紧紧盯着姜皎,脸上尽是藏不住的期待。
姜皎低下头,慢吞吞地喝了口茶,道:
“现在雪大,路滑难行,行人车马俱走不快,即使有信送来,也不会这么快到的。你且先回去等一等,过了这个年,应就差不多了。”
莺歌“啊”了一声,失望之色瞬间布开,她勉强想要掩饰住,颤着嗓子道:
“好,麻烦小老板...我现在先回去,等过了这个年,我再过来。”
“下次过来的话,莫要买这些东西了。”
姜皎让赵逢云去厨房,装点烧羊肉江米条之类的吃食,打成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送给了莺歌。
“收下吧,你既带着诚意来,我总不好让你空着手回去。”
“这...”
莺歌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要推拒,又想不出合适的言辞。
还是阿羞,把包裹强行送进她怀里,然后轻轻推搡着莺歌出了门,倚着门框摆手道:
“不送了,你路上慢点走,莫要摔到了。”
被冷风一吹,莺歌回过神来,攥紧了包裹的一角,她红着脸点点头。
“替我,谢谢小老板,之前是我不懂事,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小老板可不是个小气的人,过去的事儿,就让他过去好了。”
阿羞大度一笑,目送了莺歌远去后,紧忙关紧了大门,回身露出一张苦瓜脸。
“她那么期待狄南的消息,要是让她知晓了真相,她以后该怎么办啊?”
“又不是没了爱情,人就活不下去了?”
苏娇娇话虽如此,神情亦未放松多少,可她同样想不出主意,恼羞成怒之下,用了捏了捏段方平的手臂,凶道:
“发什么愣呢?赶紧想个主意出来!”
段方平皮糙肉厚的,丝毫不觉得苏娇娇掐的痛,反过来揉着她的手,笑呵呵地说:
“我觉得,应该告诉她。”
“要是能告诉她?我们还磨蹭个什么?”苏娇娇瞪他一眼,道:“马上要除夕了,你去告诉莺歌狄南去世的消息,是想让他们全家,都没个安生的年吗?”
“莺歌和狄南是青梅竹马,情谊可谓是相当深厚,若不然以莺歌泼辣的性子,定不会放低身段,一次次来逐月楼,低声下去的求小老板的。”
赵逢云敲着扇柄,无奈道: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要是她能接受狄南去世的消息还好,如果她闹起来,硬要去边关亲眼求个真相,又当如何是好?”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以莺歌对狄南的在意程度,未必做不出这种事。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如何能要冒着风雪凶险,独自一人离开京城,行千里路去寻个究竟?
光是一想想,都替她捏了一把。
“不能说。”
胖子皱紧眉头,道:
“不说,她至少有个盼望,要是说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