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暗暗瞥了姜听荷一眼，没把话说的明白，仅问：
“要杀出去吗？”
一群寻常土匪罢了，在霜降眼里根本算不上阻碍，唯一稍微麻烦的，是要带着姜听荷和华儿一起。
但若真有危险，她们也会被立刻放弃。
霜降只要姜皎平安无事，其次全是其次。
有了霜降在前保护，再加上整个人藏在了华儿身后，即使真有危险临近，也不会第一时间伤到她，姜听荷暗暗送了口气，却仍不忘了道：
“看看大夫人她们如何了，若是只奔着我们来，她们平安无事的话，定然是她们有所预谋的！”
笃定了路遇劫匪的事，定然和王氏脱不开关系，姜听荷强忍住心中恐惧，悄悄掀起了车帘的一角，偷眼向周遭望去。
之前王氏和姜盛茹所乘坐的马车，一直行在她们前方，然此时道路尽头白茫茫的一片，除了些许行人外，哪里能见到第二辆马车的影子。
“贱人！果然是她！”
姜听荷忍不住尖叫一声，用力攥住了姜皎的衣袖，她红着眼睛骂道：
“姜皎，你收了我的银子，一定要带我平安离开！要是被这些土匪抓住的话，即使我们能侥幸回去，名声也要毁个干净了！”
事到如今，她全无办法，除了抓紧姜皎这根救命稻草外，实在是想不到第二个，能从如今这种状况下脱困的法子。
姜皎并未理会姜听荷，阻了要下车的霜降，道：
“先试试，能不能逃脱开。”
“好。”
霜降点点头，接替了不知踪影的车夫，狠狠一抽马鞭。
马儿吃痛，喷出一声响亮的嘶鸣，不由加快了步伐，冲进了乱糟糟的人群。
察觉到附近人的避让，姜听荷抚了抚胸口，提在嗓子眼的心稍落下了些，却是又忍不住咒骂：
“大夫人好狠毒的心，竟是买通了这些人土匪，也不怕被这群养不熟的狗反咬一口。”
“她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姜皎终于瞥她一眼，分明处在杂乱的风险之间，面上竟毫无恐慌，眸底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淡淡地说：
“他们不会让我们轻易跑掉的，暂且省点力气，准备等下逃命吧。”
“逃命？”姜听荷一愣，不懂姜皎的意思，急声追问道：“为何要逃命？我们现在冲出去，把他们全甩开，然后直接回京城不久好了？”
“若他们真是王氏买通的，怎可能会轻易放过我们？后面还会有其他准备，你且等着吧。”
“你这么冷静，是不是早想到了？”
许是在姜皎身上，找到了些许安全感，姜听荷忍不住靠向她，接着蜷紧了身体，细声细气地试探：
“是楚公子在附近吗？要是他来的话，会带我们离开是...”
“与其盼着楚赢会来英雄救美，你不如好生求一求霜降。”打断了姜听荷的幻想，姜皎嗤笑道：“现在，她才是唯一能保住你性命的。”
姜听荷抿了抿嘴，再次曲起了两条腿，试图把整个自己隐没在姜皎背后。
奈何她最近日子过的太好，属实丰腴了些，姜皎又格外的单薄，根本不足以圆了她心里的小九九。
可算想明白如今这一刻，盼着楚赢如神祇下凡般拯救她于水火中，并不是件现实事。姜听荷垂下眼，藏在眸底的畏乱，攥住姜皎衣袖的手指隐隐发白，她颤抖着嗓子许诺：
“姜皎，你帮我，我回去后，绝不会亏待你的！”
方才姜听荷还在暗恼，姜皎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张嘴就是大手笔，让她一千两银子打了水漂。
然而到了如今，她巴不得姜皎要的更多些。
只要有了价值，就能活着回京城。
“放心，我不会多要你的。”姜皎哪能猜不透姜听荷小心思，头也不回地道：“收了你的好处，我自然会尽力带你离开。”
“你...你说的，可千万不要忘记...”
姜听荷没能把话说完，霜降忽然撩起车帘，她面色微沉，视线扫过了她和华儿，最后落到姜皎身上。
她道：
“过不去了。”
一阵夹杂了碎雪的冷风迎面扑来，姜听荷打了个哆嗦，几乎整个人要贴上姜皎，她结结巴巴地问：
“怎...怎过不去了？我身体不知为何，现如今都没有力气，带着的斗篷也单薄，怕是走不了多远，。该如何是好？”
全当姜听荷的话是耳旁风，霜降本不愿搭理她，在姜皎示意后，她冷着脸不情不愿地道：
“前面路被拦住，要么下来走，要么留在这里被抓。”
她说的简洁干脆，姜听荷倒是听出了一声冷汗。
不管是离开马车步行，亦或者被土匪抓住，皆并非她能接受的选择。
“换一条路不行吗？”姜听荷不死心，没敢直视霜降不耐的眼神，小声道：“我是真的不舒服，再加上此地和京城相隔甚远，走回去我会没命的。”
“走吧。”
姜皎干脆地跳下马车，遥遥望向前方，果然瞧见了无数黑影。
似早做足了准备，备上了绊马索，只等着马车临近，便能一举将她们拿下。
姜听荷迟疑了好一会儿，直到见了姜皎和霜降真要离去，她紧忙跟下了马车，在华儿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跟在后方。
但走出几步远，她双腿发软，额头一阵阵的冒虚汗，全部力气倚靠在华儿的身上，主仆二人走的越发艰难。
“姜皎...”
姜听荷嗓子哑的厉害，好不容易喊出姜皎的名讳，却开始眼前发花，仿随时要昏过去似的。
“我们要走的什么时候？我真的没力气了...”
“你被下了药。”
霜降头也不回，仅想用一句回答，彻底打发掉姜听荷，免得她再吵吵嚷嚷个没完。
但听闻自己被下药，姜听荷先是怔了怔，接着面色一变，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推开了华儿。
华儿毫无防备，跌坐在雪地之中，脸上的茫然刚刚浮起，腰腹忽感见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