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听荷早想离开这鬼地方了,打从离开京城开始,一路上舟车劳顿不说,吃不好睡不好的同时,还要时时刻刻防备着王氏在暗中下黑手。
现在好不容易能回姜家去,她自然迫不及待。
当身体彻底陷进马车柔软的靠垫,姜听荷长长吐出一口气,再次拿起一块华儿送上的点心,她送到唇边咬下一口,叹道:
“我本以为大夫人准备了什么九死一生的陷阱,谁知道她竟是个怂包。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她还想找我麻烦,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笑意控制不住地泛滥起,姜听荷示意华儿为其揉腰捶腿,慵懒地舒展起身体,她继续说:
“当了太久一手遮天的大夫人,怕是脑袋糊涂了,真以为自己的地位不会动摇?等过一段日子,指不定姜家是谁听谁的话,我倒是要看看,她们母女能天真到什么时候。”
等了好一会儿,听不见姜皎搭话,姜听荷撇撇嘴,再次吃下了一块点心,压着额角道:
“昨个没睡好,我现在乏的厉害,脑袋也昏沉沉的,全身没个力气。都怪大夫人瞎折腾,平白无故来寺庙祈什么福,平日里恶事做尽,难道捐点银子,漫天的神佛就会保佑她吗?”
华儿在一旁陪着笑,止不住地点着脑袋,奉承道:
“只有像我们家小姐这样的菩萨心肠,老天爷才会庇佑呢!”
“我需要庇佑吗?”姜听荷轻哼一声,双眼慢慢闭合,嗓音却是一刻也不消停,颇为傲气地道:“我所得来的一切,从不是靠着跪在蒲团上拜佛祈祷,而是凭借自己的本事。”
“是是是,小姐是最厉害不过的人物了,依照奴婢来看,连府里面的少爷都比不过您呢!”
“那是自然的,若我是男子的话,可没有他们争斗的份儿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姜听荷嘴角的笑意忽然一窒,睁眼望向姜皎,她略带酸味地开了口:
“姜皎,这一趟,数你赚的最多了。”
没出半点力气,不过是来寺庙逛了一日,平白拿到了一千两银子不说,连带着姜家资产的目录,也一并落到了她的手里。
这等血赚的买卖,让姜听荷如何能不心生妒意?
尤是见姜皎慢悠悠地点了两下头,以一种很是敷衍的语气,随意应了句:
“是不少。”
“一千两银子,即使是大夫人,想要拿出这些银子,也是相当的不容易。还有人看到,她的婢女带着首饰出去典当了,才把这笔大数目凑齐。”
紧盯着姜皎的面容,姜听荷试探道:
“你说,要是大夫人知道,这一千两银子最后,是落到你的手里,会是个如何反应?”
“你觉得,我会在意姜家人?”
姜皎全不打算分给姜听荷一个多余的眼神,语调依旧平缓,神情更是没有丝毫变化。
意识到她所言非虚,姜皎和姜家人早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再多点仇怨,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
姜听荷想要借机讨回点银钱的小心思落了空,想着以后许是仍有和姜皎合作的机会,暂时不能得罪了她,于是笑着找补:
“大夫人最近忙,即使知道了什么,也没空闲对付你,她想要弄死我都来不及。”
怎会瞧不出姜听荷的小心思,姜皎懒得理会她,靠在霜降肩头闭眼假寐。
等了一会儿不得回应,姜听荷暗暗皱眉,想着姜皎不过是仗着运气好,结交了几个能耐朋友罢了,竟是跟着自视甚高了起来,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按理来说,姜皎一个逐月楼的小老板,虽进了厨神争霸赛的决赛,但仅仅是沾染了少许的虚名罢了。
和姜听荷这目前姜家最受重视的小姐比起来,一个粗野商户,一个闺阁千金,在名头上是远远比不及的。
心气稍顺当了些,姜听荷藏下眼底的冷意,吩咐道:
“我要休息一会儿,等到了京城,你再叫醒我。”
“是。”
华儿连忙应下,提起精神守在一旁。
奈何将近一夜未睡,她同样困的厉害,没一会儿功夫便眼皮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陷进半梦半醒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一阵剧颤,嘶鸣声划破天际,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声尖叫。
姜听荷猛地睁开眼,见华儿在一旁打瞌睡,当即一耳光甩了过去,吼道:
“怎么回事?谁让你休息的?我不是让你守着吗?”
华儿被吓了一跳,捂着刺痛的半张脸,一时分不清楚状况,待得清醒了些,她喏诺不敢有任何反驳,只紧忙撩起车帘,准备了一肚子的骂嚷话,准备让车夫也受些教训。
然仅仅一眼,华儿却是傻在了原地。
姜听荷身子依然不舒坦,困劲儿不曾散掉,头越发疼的厉害,看华儿半晌没吭声,她不耐催促道:
“哑巴了?说话啊!”
“小..小姐....”
结结巴巴了半天,华儿仍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慢慢回过头,瞪大的眼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的惊慌。
“是..是土匪,好多的土匪,我们被打劫....”
“什么?”
姜听荷心尖打颤,不敢相信自己竟如此倒霉,难得出门一趟,却不幸遇见了土匪劫道。
“你给我滚开!”
推开了华儿,姜听荷看向车外,却差一点没被飞来的冷刀子扎中眉心。
若不是霜降及时出手,扯住了她的袖子,怕不是姜听荷的富贵小姐的好位置,就只能坐到今天了。
刀尖擦着华儿的面颊飞过,钉在了车厢中央,姜听荷只觉得呼吸一窒,心脏悬在了喉头,险些没直接呕出嗓子。
顾不得和霜降道谢,她急忙放下车帘,拉住瘫倒在地的华儿挡在身前,然后急急和姜皎嚷道:
“这一定是大夫人的手笔..她想要杀我,是她想要杀我!你收了我的银子,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听见没有啊?”
姜皎不搭理她,等着霜降观察一番后,才低声问:
“如何?”
“看打扮和身手,应该就是寻常的土匪。”
霜降嗓音一顿,略带迟疑地又道:
“只是一点,我稍微有点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