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姜弃皱起眉，察觉到中年男子故意提高的语气，他立刻说：
“客人，我还要去忙...”
他已经表明了离去之意。
奈何中年男子仍在喋喋不休，拉着姜弃道：
“锦祥斋的五仁，可是京城...”
“五仁？谁现在还吃五仁馅的月饼？小老板做的那都是些冰皮蛋黄鲜肉之类的稀罕样儿，你听说过吗？”
有食客忍不下去，扬起月饼剩下的纸包，向着中年男子挥舞了两下，没好气地道：
“没听也没吃过，竟敢在这里废话个没完？”
他这一开口，顿时惹来了无数应和。
楚赢恰在此时回到大堂，听见几分喧闹，唇角弧度不变，唯独眼神悄然冷了三分。
“原来是你。方才跑到厨房，问我家小老板，可有剩下的月饼，不依不饶要讨一口吃，没错吧？”
“哎呦呦，原是这样，才在这里贬低不休啊？”
众人顿时哄笑出声，瞧向中年男子的眼神当中，更多了几分揶揄。
他脸面挂不住，身体僵了一僵，干脆豁然站起身，怒声道：
“我...我才没有做过这种事！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即使他恼羞成怒，欢笑声亦没有停下，中年男子神情更怒，竟是挽起袖子，想要到笑的最大声那桌边，用拳头辩驳两句。
可他不曾记起，姜弃还被他拽在身边。
因此没头没脑的一冲撞，险些把姜弃带倒在地，若非楚赢快步赶上前，及时扶了一把，怕不是已摔了个满脸花。
中年男子要同他人如何计较，楚赢懒得理会，然牵扯上了姜弃，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闷头前冲的脚步蓦然一顿，中年男子愣了愣，紧接着身体竟渐渐悬空，然后在他不曾反应过来时，直接被丢出了大门。
他摔了个屁股蹲，疼的半边身子发麻，捂着后腰叫唤了好半天，才想起抬头看一眼，对他动手的人是谁。
撞见一双冰冷的桃花眼，中年男子听见楚赢道：
“滚。”
莫名的畏惧袭上心头，惹得他在大太阳底下，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寒颤。到了嘴边的骂嚷，被生生吞回了肚子，中年男子只敢偷偷瞪过楚赢一眼，而后连滚带爬地跑了。
许是太慌张，他不小心撞上了行人，惹来一通咒骂。
楚赢并未多看一眼，拍了拍姜弃的头，问：
“没事吧？”
“没事。”姜弃捏着小拳头，眼睛亮晶晶的，“楚大哥，你真的好厉害！”
他满脸的崇拜，想到一次次被楚赢相救的情景，更是激动不已。
“我...我也想像楚大哥一样，就能保护姐姐了！”
“小弃当然可以做到。”
楚赢低笑一声，在赶出厨房前，忽低声又道了句：
“不过，我会保护好你姐姐的。”
心里的兴奋还不曾消失，姜弃有些晃神，脚步也慢了些，有客人以为他得空，急忙喊了一声：
“小弃过来，我想要订两份月饼，过段时间中秋节，要送礼用！”
“好你个奸贼！我也要订月饼！我要十份！”
“还有我...”
大堂忽然起了乱。
不管是之前买到月饼，已经尝到嘴里，还是方才仅仅嗅得味道，却不曾品上一口的食客。
皆嚷嚷着，想要订购月饼。
之前他们看包装寒酸，再加上月饼属点心类，不同寻常饭菜，担心姜皎做的不够好。
但尝到口中后，心里却半点念头不存，只顾着往嘴里狼吞虎咽地送了。
姜弃被吓了一跳，连声道：
“不急...都可以买到的，姐姐这次的月饼，会做很多！”
他努力在解释，奈何常来逐月楼的，皆知这里的生意有多好，怕不管姜皎做出多少份月饼，都得靠抢靠运气，才能勉强买的到。
没人听姜弃的话，急的他额尖冒汗。
直到一阵清冷的嗓音响起，他才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长长松了一口气。
“吵什么？”
姜皎走出厨房，手里拿着锅铲，眉头微微皱起，视线扫过大堂的众人，她道：
“再闹腾的话，都出去。”
她嗓音不重，甚至语气也是平平淡淡，只存了少许的不耐。
但就这简单的一句话，让乱糟糟的大堂，瞬间恢复寂静。之前围着姜弃，嚷嚷要买月饼的食客，大有一副不依不饶架势的食客，此时变得一个比一个老实。
生怕得罪了姜皎，以后再不准到逐月楼来了。
直到她重新回了厨房，烟火气重新泛起，大堂才重新恢复了些许细响。
他们再想找姜弃，他怕被缠住，先机灵地跑走了。
因要做月饼的缘故，提前备好的食材并不多，午时未过，已买了个精光。
姜弃跑到门口，和仍在排队的人解释一番，之后毫不客气地，关上了大门。
挽起了袖口，他正准备要擦桌子收拾时，忽想起店里，似还有个客人。
“姐，那个夫人，她还没有走呢。”
姜弃跑进厨房，本想先和姜皎告知一声，之后再去看一眼那个美妇人。
余光扫过他汗湿的小脸，姜皎放下手里的活计，道：
“我去，你休息一会儿。”
她来到后院，黑狗立刻站起身，凑到姜皎腿边，一脸高傲地蹭了两下。
这待遇算是相当难得。
连成日里，和黑狗凑在一块的姜弃，也不见得能得到它几分热情，偶尔主动靠近一次，他都高兴的不得了。
偏偏和黑狗没多少热络的姜皎，被它很是在意。
尤其是从子车家回来后，只要她出现，黑狗就寸步不离守护。
“你多睡一会儿。”
姜皎脚步一顿，垂眸同它道了句：
“我煮了些骨头汤，等下喝。”
黑狗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口里吐出一声呜咽。
挑了个能看见门的位置趴下，他似再次打起了盹，耳朵却一直高高竖起，不错过半点动静。
姜皎在门上敲了两下，迈进门槛时，恰好看到美妇人，正对着桂花红豆汤出神。
不过当察觉到有人靠近，她陡然惊醒，眼眸中更是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你咳咳咳..”
言语未出，美妇人先捂着胸口，忽然间咳到面色发白。
姜皎惊了下，连忙倒了杯茶递去，见她许久不曾缓和，面色更实在难看，于是问：
“你脸色不好，可要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