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了?”
胖子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狄南一眼,见这个小伙子傻掉了一般,于是解释道:
“我和小老板是自己人,你忙自己的就好,不用管我。”
最后一口豆沙包吞下肚子,胖子满足地喟叹一声,拍了拍肚子,又道:
“对了,小鸡炖蘑菇素丸子凉拌...所有菜都来一份!然后帮我送到后院里,那边有个小板凳,是我专属的位置。”
“好。”
狄南连忙点头,目送着胖子的背影消失,他连忙跑到厨房门口,将话结结巴巴地重复了遍。
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姜皎听到动静,随口应下一声。
似胖子的出现,打响了什么信号一般,紧接着前来的客人,让狄南彻底看傻了眼。
店里...这么忙的吗?
狄南眼都花了,迷迷糊糊地转了半圈,可算抽到一个空档,找到了姜弃。
“小兄弟,我还不知道,店里面都有什么菜?以及价钱...”
姜弃脑袋里,全是方才的点单,看也不看狄南一眼,直接将菜品和价格,一同报给了他。
忙着去厨房报菜,他并没有注意到,在听完了话后,一副彻底傻掉般的狄南。
“一碗阳春面,竟要五十文钱?还有那小鸡炖蘑菇,不过小小的一碗,要五两银子,竟些人还要排着队的买?”
狄南惊呆了。
他也不是没见过其他家的酒楼,即使是所谓的老字号,名声传的无比响亮,也从不曾遇见这种,即使站在店门口,翘首以盼着,也不一定能吃上的时候。
然而逐月楼里的客人,皆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甚至还有的,见前面排队的人有些多,干脆从背后摸出个小马扎,坐着一边摇扇,一边同身边人闲聊。
许是见这里人多,有机灵的小贩,端着茶壶凑上前,知抢不过这里的生意,于是转而卖起了茶。
两文钱一碗,十分便宜。
虽用的最廉价的茶叶碎末,冲泡出来的茶汤,仅仅存了半点滋味。
但架不住日头热晒,于是一碗又一碗,小贩很快卖光了一壶茶,准备重新去沏时,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向逐月楼里,伸头张望了一眼。
若是姜皎不允,要赶他离开的话,这生意定然没法继续做了。
狄南见了这一幕,脚步在原地停留了一瞬,略略迟疑了下后,还是走到厨房口,将了一句:
“小老板,外面...”
一句话未落,姜皎走出厨房,将一份凉拌毛豆塞进他手里。被烟火熏到泛红的面颊,浮有一层薄汗,她随意抹掉,问:
“怎么了?”
“外面有个小贩,在卖茶水。”
狄南小心端着凉拌毛豆,生怕无意掉了一颗,那副慎之又慎的神情,宛如他手里面拿的,并非一盘菜,而是金子一般。
“要不要,我去赶他走啊?”
曾在迎春楼做工,老鸨对同行是个什么态度,狄南看的一清二楚。
那简直是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估摸着,姜皎对会影响自家生意的小贩,应也是个差不多的态度,都已经准备挽起袖子,过去赶人了。
“什么小贩?”
姜皎头也不回,再次进了厨房,锅铲碰撞在一块,蛋炒饭的香气悄然散开,诱的等在大堂的客人,各个面露神往之情。
能将蛋炒饭做出这种味道的,也就只有小老板了。
“就是在门口卖茶水的。”
狄南还以为姜皎没听懂,追过去一步,再次道:
“他一直在外面,向排队的客人卖茶,而且生意还挺不错的。要是客人喝了太多茶水,可能就吃不下多少了。”
“我没看见。”
姜皎的声响穿过燃的正烈的灶火,轻飘飘地落进狄南耳中。
却让他没听懂。
还想要再去问时,点了凉拌毛豆的客人,见店小二不上菜,反而站在原地发呆,顿时催了起来。
狄南这才算回过神,口里道着歉,手忙脚乱地送上了菜。
“不用管的。”
姜弃听到他方才的话,又见到狄南一副不解的表情,于是小大人似的,昂起脑袋,说:
“那个卖茶的小贩,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姐姐说没看得见,就是不赶的意思,你无需在意他。”
看不见,就是不赶?
这是个什么想法?
狄南脸上的茫然更重,还是姜弃叹了口气,用力踮起脚尖,在他靠近肩头的胸口,轻拍了两下。
“寻常人想要讨生活不容易,能想到在这里卖茶,是他自己脑袋灵,而且一两碗而已,影响不到我们什么。”
话音一落,姜弃再次说:
“是姐姐的意思。”
没空闲再继续闲聊,姜弃倒腾起两条小短腿,继续跑去忙碌。
留下狄南一人,在短暂的怔忪后,被客人叫去,忙的没空闲再继续多想。
第一日付钱上班,让狄南足足大半日,没能坐下喘上一口气,整个人累到两眼发直,到了打烊时,还愣愣坐在角落,似没大清醒。
胖子晃晃悠悠地走进大堂,见他魂儿乱飘,顿时笑了,道:
“累了吧?小老板这里每日都如此,你习惯就好!”
留下这一句,胖子打了个饱嗝,揉着吃圆的肚子,和姜弃交代一声,慢慢悠悠地走了。
狄南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更想不明白,他这做惯了辛苦活儿的人,怎能被生生忙到,眼前发黑,脑袋浑蒙。
姜皎离了厨房,将一碗加了蛋的阳春面,放到了他的面前,一旁还附有一大盘炸至深红色的肉丸,以及被提前留出的小鸡炖蘑菇。
香味悄无声息地钻进呼吸,使得狄南打了个哆嗦,视线恢复了清明的瞬间,又被眼前的阳春面震了一震。
当了一上午的店小二,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见到了不少食客,被一碗看似平平无奇的阳春面折服。
使狄南心里面,也不禁泛起了嘀咕。
一碗阳春面而已,大街小巷哪里的面摊寻不到,怎要花个天价,不惜排队花上天价,也要前来吃姜皎做的。
抱着满肚子的不解,狄南咽了口唾沫,伸出筷子,挑起几根阳春面,慢慢地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