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
姜皎脚步一顿。
而姜弃则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向她望过去一眼。
这狄南，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提前做足了准备，竟真让他猜到了姜皎的喜好。
一个无偿的帮工，纵使具有几分吸引力，也仅值得她斟酌半刻。
但若是白给她银子，还愿意帮忙干活，这种好小伙儿，可打着灯笼都难以去寻了。
于是姜皎看着狄南，神情陡然柔和了不少，甚至还再次倒满了一杯茶，主动递给了他。
“再喝点，暖暖身体。”
“哎！”
狄南受宠若惊，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茶杯，然后十分利索地，喝了个一干二净。
也不知是否为错觉。
他竟在这碗，市面上最廉价的茶叶末汤里，尝到了一点，十分甘甜的滋味。
姜皎和善地注视着他，等狄南喝完了茶，立刻问：
“你打算，出多少银子？”
“这...”
狄南迟疑了下，想不出具体的数目，于是犹犹豫豫的，提出了一个数字：
“五两银子？”
“成交。”姜皎立刻点头，将抹布递给狄南，道：“我不会单独教你，等到店里面不忙，没几个客人的时候，你可以过去看着我做菜。能学到多少，是否有这个本事，就要看你自己了。”
竟这么容易，就留下了？
狄南有些发傻，愣了半晌后，连忙接过了抹布，一脸兴奋地道：
“多谢小老板！”
既给银子还要干活的事，估计整个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件了。
偏偏狄南高兴的很，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模样，甚至十分利索地，从怀里面掏出了银子，双手递送到了姜皎面前。
“小老板，这是第一个月的银子，你快收着，我这就开始干活儿！”
“很好。”
姜皎接了银子，向狄南投出一个鼓励地微笑，缓缓道：
“小弃和楚赢会上菜算账，你今天头一次来，就看着他们做什么，莫要太辛苦就好。”
“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狄南很是高兴，向姜皎重重一点头，兴冲冲挥起抹布，接过姜弃的活儿，开始奋力擦起了桌子。
他那副几乎兴高采烈，好似要笑开花的神情，姜弃还只在段方平脸上看到过。
但段方平，可是成了亲的。
可不像是狄南，不仅这就交了五两银子出去，还要将桌椅板凳，尽数擦洗一遍。之后更有无数的辛苦活儿，在等着他。
姜弃有些不理解，见从面摊打了水的楚赢回来，他连忙跑过去，昂起小脑袋，轻声说：
“楚大哥，这个狄南，是新来的帮工。”
楚赢放下水桶，一路走来，竟无半滴水泼洒落地，他看向狄南，道：
“帮工？”
“是。”姜弃小大人似的，重重叹了口气，颇有些没办法一般：“本要学厨，不过被姐姐拒绝了，于是他说要给银子，还能在这里干活，姐姐就答应了。”
楚赢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抹思索之色，见狄南全心全意擦着桌子，顶着满脑袋的汗，竟半天没有注意来了人。
于是他主动上前一步，问：
“狄南兄弟？”
狄南这才回过头，看了楚赢，他不由一怔。
虽在迎春楼那等风尘之所劳作，见了不少好模样的男男女女，但如楚赢这般相貌气度皆过于出众之辈，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莫名感见一阵拘束之意，狄南不知他是何人，连忙将抹布放下，道：
“对，是我。您是...”
任凭他怎么想，都猜不到楚赢，竟是这里的跑堂。
还以为是前来吃饭的客人，或是什么披着官职的贵人，被他那双桃花眼注视着，狄南越发紧张，嘴角咧了咧，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是要用饭的话，店里还未开门，等再等上一会儿...”
“你误会了。”
楚赢薄唇微扬，只这一个简单的神情变幻，竟让他的身周，蓦然生出一阵温和可亲之意。
“我是姜皎雇的跑堂。”
“跑堂？！”
狄南瞪大了眼睛，这才注意到楚赢一身的粗布衣裳，以及放在一旁的水桶。
但如此出众的男子，怎会留在这里，当区区一个跑堂呢？
许是看出他心底的疑惑，楚赢微弯下腰，在姜弃肩头轻轻拍过，道：
“小弃，去洗个脸，然后莫忘了喂一喂黑狗。”
“哎呀，我差点忘记了。”
姜弃一拍脑门，连忙向后院跑去，连对狄南的好奇，都被抛在了脑后。
大堂里只剩下两个成年男人。
楚赢再次提起水桶，视线扫过狄南，落到闹腾的厨房上。
眸底有晦暗的幽光略过，他语气陡然一转，道：
“姜皎为人最温柔不过，虽让你做活儿，也定会上心教你的，无心多担忧。”
被楚赢安慰了句，狄南顿时受宠若惊，连忙点了两下脑袋，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后院，才回过神来。
不过一琢磨，似乎又有些不对。
他也曾在迎春楼做过工，那些一同在后厨做事的，即使是管事的王贵，也不曾和他如此交代过。
楚赢一副和身为老板的姜皎很是熟识，甚至颇为亲近的程度，连带着姜弃，亦很听他的话。
比起跑堂，楚赢倒好似另一个老板。
狄南越想越觉得可能，视线扫过厨房，又落到后院，更在瞬间恍然大悟。
怪不得。
楚赢这等品貌脾性，皆不凡之辈，会甘心留在这小小的店面里，当一个做粗活的跑堂。
原是因小老板的缘故！
狄南一拍巴掌，自以为看透了真相，顿时连擦桌子，都变得更加起劲了。
他在这边忙的热火朝天，胖子哼着浪调进门，险些被飞起的抹布，直接砸上脸。
“哎呦，这是打哪来的生面孔啊？”
连忙向侧边躲了一步，胖子瞧着狄南，嘴里叫唤了两声，又道：
“轻点吧兄弟，你这力气真不小，但这桌子不结实，要是擦坏了，小老板能扒了你的皮。”
狄南回过头，没想到这时就来了客人，连忙将抹布挂上肩头，后退了一步，道：
“客官，我们店还未...”
“我知道，老熟人了。”
胖子没等他把话说完，熟门熟路的进了店，先去厨房溜达了一圈，被姜皎塞了个豆沙包后，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
哪里见过，这副回了自己家的阵仗，狄南看的发愣，道了句：
“你..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