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个人好眼熟哦。”
姜弃一见了姜皎的身影，连忙过去帮忙一起扶了林叔落座，觉得他很是面熟，仿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姜皎去倒了杯热茶，但递过去后，却久久未被接下。
各种情绪都来的太过汹涌，几乎要将林叔彻底吞没进碾碎，这比丧子之痛，还要更加茫然无措上许多倍。
让他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是林叔，之前来过店里面的客人，我不知道林叔住在哪里，只能先带他回来了。”
姜皎暗叹一声，把茶杯随手放在一旁，见阿羞此时已走出了房门，也就交代道：
“小弃，你去叫段大哥过来一趟。阿羞，晚些不开店了，明天我准备上新菜，你跟着学一学。”
“好！”
他们顶着满脸的单纯同时点头。
虽然不知道林叔到底遭遇了什么，能使得他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甚至连在凳子上都坐不稳当，身体佝偻着，几次都摇摇晃晃的，险些要栽倒在地似的。
但林叔既是姜皎捡回来的，不管是姜弃还是阿羞，自都不会多问什么。
尤是阿羞，许是在林叔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狼狈的影子，连望向他的目光里，都带上了丝丝怜悯。
她端起茶水，再次送了过去，小声说：
“大爷，你这嘴都裂出血了，还是喝一口吧。”
林叔仍浑浑噩噩的，甚至连头也没抬，干裂的嘴翕动了两下，模模糊糊之间，阿羞也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只隐隐觉得，应该是个什么名字。
看林叔仍没有理会的意思，阿羞眨了眨眼，悄悄走到姜皎身边，尽力压低了嗓音问：
“小老板，他这是怎么了？”
“找不到他家人了。”
“那应该是挺着急的。”
阿羞了然地点点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面上浮起一抹羞愧之色，她再次靠近了些，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
“小老板，我和小弃中午吃了面片汤，我还放了点萝卜丝进去，他说味道还可以，就是稍微咸了那么一点...”
“会做面片汤？”姜皎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道：“挺不错的，做起来方便，也暖胃，很适合寒凉一点的天头用。”
分明得了姜皎的夸奖，阿羞面上的尴尬却更重了几分，手指捏着衣角，她离口的嗓音比方才还细微了几分。
“其实，原本是想做面的，但是我不会擀，只能揪成面片了。”
她生怕见到姜皎失望的目光，脑袋越垂越低，整个人都要钻进地缝里面去。
但姜皎只是微微颔首，看到阿羞通红的耳朵，还安慰了句：
“没什么，你第一次接触面食，不会是正常的，之后慢慢学就是了。”
阿羞这才松了口气，拍了两下胸口，见姜皎要去忙，她连忙小尾巴似的跟在后方，还满眼好奇地问：
“小老板，你最开始学厨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我？”姜皎歪过头，很是认真的回忆了一会儿，“没有，我是天才。”
阿羞被她毫不客气的用词惊呆了。
见她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姜皎轻笑了一声，摸了一小把香菜在手，随手切下根须，她头也不抬地道：
“开玩笑的，没什么本事，一朝一夕就能做成功，我曾经还不如你，等到多做几次，一定能行的。”
“可是我很笨。”
阿羞想要帮忙，但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几份香菜又很快被收拾干净，她只能蹲在一旁，悄悄将侧脸贴上了姜皎的手臂。
“我也不觉得自己能做出多好吃的东西，只要能学到一点点，能有小老板的半分厨艺，把欠姐妹们的银子都还上，就足够了。”
姜皎忙碌的动作不停，翻出八角桂皮等香料放在一旁，口里还道着：
“无需轻看自己，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身边有个魂儿似的追着，但她却没有半点不耐，甚至还偶尔，投去一道目光，示意她在听着阿羞的话。
阿羞吸了吸鼻子，只觉得心口窝热乎乎的，在姜皎的身上，她得到了从未有过纵容和偏爱。
不怕会做错什么事，因为即使她蠢笨不堪，又满身泥泞，小老板也没有说她一句不是。
她不知真正的家人是如何模样。
但想来，也不会有谁比姜皎更好了。
阿羞垂下眼，遮住眸底泛起的涟漪，依赖地拽住姜皎的袖口，她柔柔地问：
“小老板，要上什么新菜呀？”
“素丸子。”
“素？”
还是第一次听到素丸子的说法，阿羞茫然地眨了眨眼，肉丸她倒是吃过，既可以油炸，也可下锅去煮汤，怎么吃都是香的很。
但是换成素的话...
里面岂不是放的都是菜了？
不等阿羞询问，姜皎看出她的不解来，道：
“用面粉和一些蔬菜，再加上鸡蛋五香粉还有豆腐或白米饭，下油锅炸制而成。”
她给阿羞介绍着，还不忘示意了下一旁准备好的八角桂皮，又说：
“五香粉需要现磨，不过一次多做一点，能用上很长的时间，不少菜添上一点，皆可提升风味。”
姜皎之所以要上素丸子，还是得亏那位招摇撞骗的慧空大师，给出的好灵感。
素斋做起来，虽并不比荤腥来的简单，但对于姜皎这等寻常人家来说，不仅原材料便宜，且烹饪制起来也方便。
且素丸子也并非那等清淡的滋味，酥软油香的口味，应能够被大众所接受。
脑子里还在过着菜谱，姜皎并未注意到，一旁阿羞惊呆了的神情。
只瞥了那些放在案板上的八角一眼，她连忙抬起手，用手掌挡住双目，一脸紧张地说：
“这..这算是秘方吧？小老板，我知晓秘方是不能随意透露的，你快将那些都收起来，我一定不会偷看的！”
“什么秘方？”
姜皎失笑，轻拍了下阿羞的手背，让她好生专注着。
“把比例都记好，下次就没这个时间，特意让你去记了。”
阿羞迟疑了下，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正在她很是认真的背答案时，姜皎带着满面焦色的段方平，快步走进了面摊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