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
急呼划破晨光。
正在擦着桌椅的姜弃抬起头，看到来人后，不由愣了一愣。
但还不等他问话，已先有焦躁的询问声落进耳中。
“小老板呢？”
“谁啊？”
姜皎听见动静，从房内走出门，见了苏娇娇的影子，也是有些惊讶。
长发松松散散的挽着，她虽未施粉黛，眼底挂着一圈青黑，面容却依旧美艳招摇，只是此时写满了恼怒不安，让她看起来很是泼辣。
苏娇娇此时的状态，绝不能算得上多好，反而连步伐都有些摇晃，全靠意志在支撑。
“小老板，有阿羞的消息了吗？”
虽被她满怀希冀的目光注视着，姜皎暗叹一声，还是摇了摇头。
一瞬间。
苏娇娇的眸光黯淡了下去。
娇躯一晃，她靠扶着一旁的桌椅，才勉强站稳了身。
姜皎皱起眉，过去搀扶了苏娇娇坐下，又让姜弃用红糖沏了碗热水。
“你昨晚没睡？”
“本来要睡的，不过偷听见了阿羞的事情，就连忙赶过来了。”
苏娇娇重重叹息了一声，接了姜弃递来的红糖水，勉强咽下去一口，之后又急忙道：
“小老板，阿羞那个傻姑娘，你是最清楚的，她脑子说是单纯糊涂，实际上就是傻乎乎的不聪明，对人一向没防备心，又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她越说心里越是难受，渐渐连眼圈都跟着红了。
“我估摸着，她有可能被卖进藏在暗地里面的小勾栏院去了，那种地方连个正经门房都没有，对待被卖进去的姑娘更是非打即骂，阿羞哪里能受得了？”
打从老鸨的口中，不经意听见阿羞消息的那一刻，苏娇娇就再也坐不住了。
同为女子，又在红尘之间摸滚打爬这些年。
对于青楼里那些肮脏龌龊，足够将人命磨没半条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了。
阿羞哪里能扛得住那些？
“他之前想带小弃离开被发现，也知我们察觉了他的鬼祟，有可能会报官抓他，自然不会在风口浪尖的时候处置了阿羞，将自己给暴露了出去。”
姜皎沉默了半晌，指尖压上苏娇娇的肩头，正色道：
“阿羞现在，很有可能还在那个老李的手里。”
“我去找！
苏娇娇实在无法留在楼里面，只等着消息送到耳边，什么也不去做。
阿羞危在旦夕。
她得去找她才行。
“苏...”
姜皎连把话说完的时间都没有，苏娇娇已然冲了出去。
而段方平正巧走到面摊前，还没等寻个位置，就被迎面而来的姑娘，结结实实的撞了个满怀。
他被吓了一跳。
但毕竟皮糙肉厚的，被撞一下不仅没什么大碍，更是连身形都不晃一下。
段方平只下意识的伸出手，揽住了将要跌倒的苏娇娇。
四目相对。
他们都是一怔。
“抱..抱歉...”
段方平连忙松开手臂，急急忙忙地向后退了一步，黝黑的面容浮起一抹红晕，他挠了挠后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苏姑娘，我没注意到有人，实在失礼了。”
苏娇娇此时满心都是阿羞，哪有心思去注意其他，胡乱点了两下头，就想要再次向外跑。
姜皎此时已经跟上前，问：
“你一个人，京城又这么大，你想要去哪里找她？”
“我...”
一夜未休息，又经历了大惊大怒的脑子，此时早已是一片浆糊，苏娇娇咬紧红唇，用力在额角按了两下，才勉强找回一点清明。
“先到其他的青楼走一趟，万一能查到什么消息...”
她心知可能性微薄。
但总归也比等着信儿，只能胡思乱想来的强。
姜皎摇了摇头，“虽是青天白日的，但你一个人去，总归还是不太安全。”
“可是...”
苏娇娇还想说些什么，但话还未过半，另有一道嗓音响起。
“那个，我和你去吧？”
她先惊了下，一回过头，撞见了段方平恳切的目光。
他其实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她们在说些什么。
可即使如此，在得知苏娇娇可能遇见危难时，还是毫不迟疑地决定出手相帮。
“是要找谁？我来帮你找，跟你一起去的话，也应该能安全一点。”
段方平本就不善言辞，又被苏娇娇盯视着，顿时更为紧张，以至于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好。
而苏娇娇则仿是第一次见到他似的。
盯着他出神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音问：
“我这可非什么轻松事儿，是要把京城每一家秦楼楚馆，都走上一遍的。许是一整日都不得空闲，你的店不要了？”
“没关系的。”
段方平憨笑一声，尽量放轻了嗓音，免得吓到苏娇娇。
“反正手头没有活儿，今个本就不想开门了，正好可以和你一起去。”
苏娇娇沉默半晌，又看了姜皎一眼，这才点头答应和段方平同行。
“多谢，也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
段方平连忙摇头，临走之前还不忘了向姜皎招呼一声。
“小老板，我和苏姑娘去了，若有什么消息，一定回来通知你。”
“好。”
姜皎点点头，望着他们的背影逐渐远去，她没什么表情，只是放在桌面上的手，悄然捏紧成拳。
现金可不比二十一世纪。
既无监控，也没技术。
官府更不会只因她的几句话，就无凭无据的，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耗费老大的力气去寻。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到一个被囚困住的姑娘，哪里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时间拖得越久。
阿羞也就越发危险。
这都一整日的时间过去，她指不定受了多少罪。
看出姜皎出神，姜弃悄然走上前，轻轻拽住了她的衣袖。
“姐姐？”
“嗯？”姜皎这才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我一个人会乖乖家，不会到处乱走，也不会和陌生人说太多话，所以...”
姜弃昂着头，那张白嫩嫩的小脸上，被刮伤的红痕依旧鲜明，但他却咧开嘴，很是开心的样子。
“我会照顾好自己，姐姐不用担心我的！”
“傻瓜。”
姜皎轻笑了一声，轻轻在姜弃额上敲了下，她说：
“我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