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梦中。
当流浪者闭上眼睛,小声哼起大梦的曲调。
南柯微微愣神,回想起了“毗波耶”究竟是什么。
那是只生长在兰那罗们的梦乐园,桓那兰那中的花朵。
本应茁壮于童话的苗圃中,和森之精灵们一样,是并不应为人所见的奇珍异宝。
宝石般幻紫的茎叶却在流浪者脚下钻出土壤来。
四片厚实的花萼随着悠扬的哼唱缓缓展开,而后是薄软的白色花瓣,细长的黄色花蕊,伸懒腰似的逐一舒展。
“兰那罗们说,这是凝聚了幸福的花朵,”流浪者垂手摘下毗波耶,递给南柯,声音带着些不情愿,“所以,我不太想把它交给其他人。”
流浪者的理由情有可原。
南柯收下这朵花,却感到有些奇怪。
阿拉丁将毗波耶的外形描述得过于详尽了,难道,他曾经去过桓那兰那?
“刚刚那首曲子,能再唱一段吗?!”
思绪被打断,南柯抬眼,看见流浪者身后快步走来的阿拉丁。
阿拉丁神采奕奕,惊喜不已。
流浪者讶然回头,一时没答,阿拉丁意识到失态,停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头解释:“呃,那个,你刚才唱的曲调,我以前听过……”
“阿拉丁先生,”南柯举起手中的毗波耶,问,“这是您要找的花吗?”
阿拉丁盯着她手中的花朵,不可思议地张大嘴,看直了眼。
“我小的时候,曾在雨林中走失,被一种奇妙生物带到盛开着紫色花朵的地方,一起玩耍,唱奇异的歌谣。”
野草坡上,阿拉丁如获珍宝捧着毗波耶,和他们讲述来龙去脉。
“人人都说那是一场梦,但我坚持认为,那个地方,那种紫色的花朵,动听的歌谣,以及那种奇妙的生物,都是真实存在的。”
“是兰那罗吧。”流浪者说。
“应该是吧,可我在那之后,再也没找到去那里的路,连同那些歌谣,那些伙伴们的名字,也全都忘记了,”阿拉丁笑道,“一直以来,我都想证实它们的存在,现在,终于找到证据了。”
南柯不由瞟向流浪者的斗笠。
斗笠微不可察地小幅度掀起。
小小的缝隙里,是兰巴里斯的小半张脸,正暗中观察着阿拉丁。
阿拉丁感慨于手中花朵的珍贵,时而微笑,时而叹息,时而露出怀念的表情。
兰巴里斯犹豫了又犹豫。
忽然将流浪者的斗笠掀落。
“那菈阿拉丁,想起来了!”兰巴里斯蹦起来,展开双臂原地转圈圈,“来到桓那兰那,和兰耶娑、兰修提袈,一起唱歌的那菈!”
“哇啊!”阿拉丁吓得朝旁跌坐,瞪大眼睛结巴,“兰、兰、兰……”
“兰巴里斯!”兰巴里斯叉腰。
流浪者被兰巴里斯蹦得脑袋一点一点,无奈把它薅下来,捧在手心朝阿拉丁笑:“阿拉丁先生,它还记得你呢。”
阿拉丁张着嘴呆愣片刻,忽而热泪盈眶:“真的……不是梦啊!”
到底是不是梦呢。
从阿拉丁那里请教到种花的窍门之后,南柯和流浪者走到一边埋梦之种,留阿拉丁和兰巴里斯在原地好好叙旧。
欢声笑语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晰听见。
“你说,离开这个梦之后,阿拉丁还会记得兰巴里斯吗?”南柯抬着手,让岩之沙沿指间流下,徐徐填满下方的小泥坑。
“我不知道,”流浪者手捧一片盛满露水的树叶,蹲在小泥坑对面,神情温柔,“能记得就好了。”
“其实,我在现实里看不见兰那罗。”隔了一会儿,南柯忽然说。
“咦?”流浪者惊讶地看向她。
“希望梦醒之后,我也还能记得它。”南柯淡淡一笑。
流浪者定定地望着她,良久,眉心蹙起,担忧问:“那,南柯,我们在这里相处的时光,你会不会也……?”
南柯不语。
直到金色的砂砾填满泥坑,南柯用湿润的土壤在上面薄薄撒上一层,盖住岩造物闪烁的光芒,才慢慢回答:“能记得就好了。”
流浪者沉默少顷,微扬的唇角下撇:“这两天,我偶尔会想,如果我们的重逢只是做梦,要是你在我一眨眼间,像梦一样消失了,我该怎么办……”
“这么说来,提前约好在梦外的相见也很重要呢。”
“我该去哪里找你?”流浪者眼睛亮起。
“须弥城的……”南柯欲言又止,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去找小吉祥草王吧。你找到她,就能找到我。”
“好,那我们说定了,”流浪者向她抬手,伸出小指,认真道,“我一定会去见你的。”
南柯一怔,也抿着笑勾住他的小指:“嗯,说定了。”
梦之种顺利埋下。
南柯告别阿拉丁,和流浪者一起回到野炊的营地。
好几张野餐布铺开在草地上,摆满甜食和炖菜,众人往来影绰。
虽然不比荧在花神诞祭当中大海捞针。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一个一个试探,找下去了。
南柯低低吸气,又缓缓吐出,向他们走去。
……
……
[…检测到周期结束;
记录完整运行次数为:2…3…7…14…21…35次。
残余率上升,目前为0.009149%;
……
新数据准备完毕,启动中。
注意:残余率会影响后续运行,请及时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