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还站在原地,不过边上多了一个嬉皮笑脸试图跟他搭话的百目鬼。
南柯眼看着百目鬼想拨他斗笠帘子却被一巴掌拍开,锲而不舍闪进散兵断臂死角又被一个扫堂腿绊飞,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百目鬼先生,真巧。”南柯走上去。
“巧啊姑娘!”百目鬼看见她,乐开了花,拍拍身上的草屑爬起来,“我见小兄弟在这想跟他切个磋,他非说要等人,我就猜是你。”
散兵一脸阴沉得要劈人的表情。
南柯也就只礼貌性笑了笑:“我们来送奏婆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蛇目已经清点好东西往越石村送去了,你们现在往回,怕不是刚好错过饭点,”百目鬼往岛边停泊的大船努努嘴,“来我们船上吃顿晌午饭再走吧?”
百目鬼盛情难却,加上南柯正好想问他要把刀,看了眼散兵,同意了。
百目鬼的船由一根长长的锁链锚定在岛边礁石上,远看时感觉不明显,走上去,南柯才发现这艘船是真的大。
比他们来时乘坐的货船长了一倍有余,船舱和桅杆高高矗立在甲板之上,两旁是几十只宽大的木桨,难以想象这样的庞然大物要如何以人力驱动。
“大哥!哪拐回来的妹妹啊!”旁边干活的海贼看见百目鬼打趣。
“去去去,乱说话打烂你的嘴,”百目鬼一脸晦气甩手,“去通知后厨,来客人了,整点好吃好看的。”
“得嘞!”海贼一路小跑拐进船舱里。
“给你们添麻烦了。”南柯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才是,武人粗俗,姑娘别介意,”百目鬼笑着,“话说姑娘贵姓?”
“叫我南柯就好,他是国崩,”南柯让了让,露出后面的散兵,“百目鬼先生,请问您这里有多余的刀可以借我们一用吗?”
“刀?”百目鬼摸了摸腰间,“应该不是用来杀敌的吧?小刀的话,跟我来。”
百目鬼把他们带到船上的武器库。
密集的木架上分门别类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大剑,长枪,薙刀,胁差,应有尽有,最里侧的武器最小巧,整齐摆着数量众多的短剑和匕首。
只是用来做木工,南柯小心翼翼选了其中看起来最低调的一把:“谢谢,用完我会尽快送还的。”
“不值什么,你拿着就是了。”百目鬼豪迈道。
吃饭的时候,南柯试探地问起奏婆婆和浅濑响的事情。
让她意外的是,奏婆婆居然真的是浅濑响的亲生母亲。
“可是,巫女不是不能结婚生子吗?”南柯忍不住问。
“听说是奏婆婆年轻的时候在海上捡了个快死的男人,为了实现对方的遗愿,违背祖训给对方留了后,”百目鬼满脸复杂,“巫女的事情我也不太懂,好像在这之后,奏婆婆就失去了什么灵力的样子,然后被她师父赶出神社,去了越石村生活。直到把女儿送走,师父去世,她才重新回了神社。”
“所以,其实奏婆婆是想让响小姐回来继承神社吗?”南柯沉吟。
“说来她今天去见巫女阿姨,发生什么事了吗?”百目鬼问。
想起当时奏婆婆说的那些话,南柯一言难尽,摇了摇头。
“吵架了啊?”百目鬼语气笃定,啧啧,“奏婆婆也真是的,明明隔三差五就占卜女儿的归期,人真回来了却这个样子……”
“占卜归期?”南柯惊讶。
“不然你以为隔着一片海,我是怎么知道巫女阿姨要回来的?”百目鬼笑。
回去的时候,船上的海贼们在船边趴成一串,依依不舍地挥帕子:“常来啊姑娘~”
南柯扑哧笑出来,朝他们摆了下手,顶着灿烂的阳光,走回清籁岛的阴云之下。
浅濑响和阿望都不在,桌上压着张字条,大意是她们出去调查祟神了。
南柯把绯樱饼收进厨房,挑了几根合适的树枝,认认真真雕刻起来。
散兵在屋子里外转了一圈,再进门时,她趴在一桌木屑里,手里还抓着匕首,人已经累得睡着了。
毕竟从凌晨连轴转到现在,就没停过。
散兵俯身戳了戳她微蹙的眉心,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被他一戳反而拧得更紧了。
想把她抱回房间里去睡,后知后觉看向没有响应控制的右手,他脸色很差地抿住唇。
该死。
阿望和浅濑响抱着调查途中猎的野味进门,就撞见散兵人偶一般端正跪坐着,握着膝上蜷缩熟睡的南柯的手,垂眸用唇瓣细碎摩挲她的掌心。
“哇哦~”阿望小声吹口哨。
散兵倏地抬头看过来,眼里一瞬的震惊和杀气锋锐得让阿望肩膀一耸。
但阿望是谁?
立马就恢复了镇定,笑嘻嘻指他小声嘲笑:“被我抓到现行了吧?啊哈哈哈哈……”
南柯是被吵醒的。
额头被谁一下下地轻戳着,她抓着那只手挪开,抬眼一看,是阿望。
自己还睡在阿望腿上。
“阿望,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南柯揉着眼睛坐起来。
桌上的木屑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木料和匕首也妥善收好在了一旁。
“也就做个饭的功夫吧,”阿望一脸开心,扬起脸大声喊,“你说是吧!国崩?”
散兵居然又在做饭。
南柯站在厨房门边看着他翻炒的背影,ptsd了。
上次吃嗟来之食的后果历历在目。
“国崩答应以后每天都承包我们的伙食呢,真想不到,有的人外表看起来凶巴巴的,内里却是个贤妻良母呢~”阿望摇头晃脑。
“阿望。”南柯出声制止。
当心被打。
阿望一脸无所畏惧。
散兵竟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天下奇观。
“国崩崩崩崩~”阿望甚至得寸进尺。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散兵阴恻恻回头,铁质的饭铲在他手里变形,“劝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嘻嘻,”阿望一蹦一跳,回头去找浅濑响,“师父父呀,吃饭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