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御舆长正来看望兼雄的时候,桂木才敢把这件事转达给他。
南柯和国崩双双小学生坐姿低头跪坐在桌边。
昨晚,御舆长正来之前就在工坊。
要是他们路上没有打闹,及时过去,说不定就能阻止工坊遭窃。
御舆长正沉默了好一阵,才问:“丢了什么?”
“刀。”好半天,南柯挤出一个音。
闲暇之际,他总是在锻的那把刀。
“看来踏鞴砂的确有鼠辈作祟,”御舆长正抿了抿唇,“没什么,一把刀而已,揪出背后的小人要紧。稍后我去找丹羽看看现场,你们不必自责。”
“御舆大人……”见他话落就要走,南柯忍不住抬头喊了一声。
“嗯?”御舆长正回头。
她攥着衣摆,没能说出话,半天又把头埋了回去。
国崩说得对,她什么也做不了。
就连弥补自己的过失也无从做起。
“竟会有人专程去偷一把没锻好的刀。”等御舆长正走远,兼雄才靠在床头叹出一口气。
“这不是普通的刀,”桂木一脸愤恨,像是被盗的是他的珍宝,“御舆大人为重铸千代小姐的爱刀煞费苦心,眼看就要完工……犯人必定是针对这点犯案的,实在可恶!”
“千代小姐?”南柯问。
“是……”
“是我的母亲。”
桂木一个激灵,回头看向门口,结巴道:“御、御舆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无妨,这在稻妻也不算机密。”御舆长正看向南柯,“差点忘记告诉你了,南柯,货轮预估下午到,差不多可以收拾了。”
南柯蹲在灶前,机械地往里扔着柴火。
下午。
原来两天这么快啊。
这就要离开了吗?
她还不想走……
“糊了,蠢女人。”南柯脑袋蓦地被什么敲了一下。
灶膛里火势凶猛,她回过神来,把手里的木柴往外抽一截,忿忿抬头:“提醒就提醒,敲我干嘛!”
国崩灵巧地把手里的饭铲转了一圈,翻炒锅里的食材:“你不属于踏鞴砂,与其用你本来就不中用的大脑思考这些问题,还不如专心点,打完下手赶紧去打包行李。”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南柯狐疑看进他冷紫色的眸子。
他哼笑一下,拖长腔调:“就差写在脸上了。”
南柯鼓腮帮,把熊熊燃烧的木柴又塞了回去。
菜真的烧糊之前,国崩起了锅。
作为丹羽的副官,兼雄身兼数职,首要任务就是照料丹羽等人的饮食起居。
现在兼雄倒下了,做饭的任务自然要有人接替。
南柯看向桌边摆着的一盘又一盘菜,又看看正在熟练颠锅翻炒的国崩。
“眼神这么诡异干嘛?”铲子一顿,不耐烦地重重敲了一下锅边。
南柯捏捏唇角上扬的脸:“很诡异吗?”
慈母笑而已啊?
虽然不是她的好大儿就是了。
国崩轻哼,一脸高冷懒得搭理的模样。
“国崩,你说我跟丹羽大人商量商量,过两天再走他会同意吗?”南柯托腮望着灶火,自顾自说,“兼雄还受着伤,流感还这么严重,还有御舆大人的刀……这么多事情,总有一两件我能帮得上忙吧?”
焰苗在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聚成两束光芒,摇曳生辉。
“不行。”
语气过于冷冽,南柯不由循声看向国崩。
她没指望国崩会回应自己的碎碎念。
因而现在,那张秀丽面庞上浓浓的森寒看得她怔住了。
“今天就走,”国崩强调一般,一字一字,“非今天不可。”
“为什么?”
“暴风雨。”
国崩直视着正前方的墙壁,眸子里某种锋锐的情绪,随着嗓音潮水般隐忍地涌动着。
像是他早已身处铺天盖地的暴雨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