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安若挥手打了一辆车。
出租车司机见她哭的伤心,温柔的问道:“姑娘,你去哪里?”
安若回道:“中心大桥。”
司机师傅发动了汽车,但是目光一直看着流泪的安若,心里逐渐想偏,他犹豫着安慰她。
“姑娘,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咱可不兴往坏处走,你还这么年轻,长得也好看,世上再糟糕的事情也会过去的,你还有大把大把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安若知道司机误会了,擦干眼泪,哑着嗓子回道:“我没事,谢谢您,我只是想去桥边吹吹风。”
司机笑道:“害!就该这样,难过吹吹风就过去了,你要是累可以歇会,到了我叫你。”
车辆行驶的很平稳,越是接近市中心,夜色也就越繁华。
安若下了车,一个人走到大桥边,她望着华灯初上,到处斑离繁荣,心中更加酸楚,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她没有上大桥,而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靠在树上,一边流泪,一边看远处一幕幕的温馨。
广场上随处可见的是情侣,孩子,老人,他们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特别是小孩那天真的笑声,更让安若心如刀割。
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本来她也努力的去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可是现在,现实给了她重重的一击。
这时一对情侣经过,男生低声耳语,女生巧笑倩兮。
“我们毕业了就结婚,你放心,我一辈子对你好。”
“那你要先求婚啊。”
“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愿意啊,我相信你会一辈子对我好。”
安若被树影遮挡,像个偷听者,她的眼泪还在流着,嘴角却扬起了一抹微笑。
她也曾这样年轻奋不顾身过。
她和靳宴川也是毕业了就结婚的,哪怕他的父母不同意,安若也有极大的信心会过的很好。
因为她太爱他了,她认为自己汹涌的爱可以抵挡一切。
那时候的靳宴川名牌大学毕业,在学校里就有过各项科研成果,所以毕业后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份高薪工作。
安若觉得往后他们的生活一定会更加美好,可是半年后,靳宴川辞职了。
安若还记得那天他表现的很兴奋,拉着她的手道。
“若若,我辞职了,我准备自己创业,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
安若有一瞬间的呆滞,她明白创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她不觉得现在的日子过的不好。
“怎么想起来创业了,我们现在也很好啊。”
靳宴川眼神明亮,嘴角笑意无法掩盖,他说道。
“你知道我父母一直想让我从事他们的职业,我不愿意才出来的,这几年我在科研上也有所成就,可是在别的公司上班终究还是为他人做嫁衣,我想实现我自己的梦想,也想给你和我们未来的孩子更好的生活。”
当时的靳宴川浑身充满了光芒,哪怕安若知道往后的生活可能会很艰难,她也愿意让他继续绽放光芒。
“行,那你说创业就创业,只是家里的钱可不多哦。”
靳宴川搂着她说道:“放心,很快我也会赚钱的,你相信我吗?”
安若丝毫不犹豫:“当然了,我相信你,你知道的,我最信任和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了。”
思绪回归,安若苦笑。
往后的日子,他们逐渐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贫贱夫妻百事哀。
靳宴川还有梦想支持,他似乎感受不到日子的困难。
他潜心研究成果,不在乎人情世故,所以才会在她提出离婚的时候万般不理解吧!
只要一想到在靳宴川心里,自己是因为没钱和他离婚的,安若心里就难受的要命。
可是那两年她真的很艰难,艰难到无法呼吸了,所以她才自私的离开。
离开后,安若得知他拉到了第一笔投资,可还差一百万。
她毫不犹豫的把房子卖掉,又背着父母将家里的面馆做抵押,凑够了一百万打给了靳宴川。
只不过她做这一切都是是匿名的。
她在最后一刻依旧被爱充斥,她觉得这一生能这么爱一个人也不容易,付出全部,她竟然也不后悔。
她也从未怪过靳宴川,甚至更多时候她都责怪自己没有抛开一切陪着他的勇气。
但是安若也过了四年打工还债的日子。
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竟然还怨怼家人,想到这里,安若嘴边的苦笑更重了,她太想嚎啕大哭,太想发泄了。
树影重重,晚风逐渐变凉,安若将头靠在树上,微转了下脑袋,就看见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男人。
她差点失声尖叫,看清楚来人后,支支吾吾问道:“季总,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她身边坐着的是季淮安,他指着前面豪华别墅说道。
“我家在那里,出来逛逛,就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坐着,想给你打个招呼,没想到你在流泪。”
安若有些不好意思:“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
“嗯,现在好点了吗?”
安若道:“好多了,很晚了,我要走了。”
季淮安指了指路边的车:“我送你。”
“不用了。”
“你现在的模样谁会让你独自离开呢,哭的我见犹怜,万一遇到色狼怎么办,快跟我过来吧。”
安若跟着他上了车,季淮安发动了车子,目光看向一声不吭的安若,心里突然就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涩。
他没有控制的把手搭在了安若的手上,轻轻的安抚。
“很难过就哭出来吧,我给你放首音乐,你当我不存在。”
舒缓带着悲伤的纯音乐在车里响起,再加上季淮安那温柔的安抚,安若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这次她想的是该如何还钱,这是让她更压抑的问题所在。
她不能要靳宴川的钱,一是她心里仅存的自尊心不允许,二是因为她不想欠他的,害怕他会依此要挟阳阳的抚养权。
才刚从还债的魔窟里逃出来,没想到又陷了进去。
安若咬着户口,哭的喘不过气,随后,她干脆放下手,小声的啜泣,慢慢的,她实在忍不住了,这么多年未曾如此发泄过的她在季淮安的车上放声痛哭。
车子等了一个红灯又一个红灯,季淮安看着她双手捂着脸痛苦的模样,数次想要开口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