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鸿波此时双眼无光，连气都快不喘了。
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好肉，唯一完好的地方只有那颗头颅。
但符夜的动作没有停，她凑到容鸿波耳边，缓缓说道。
“这是三百七十年前的符夜。”
七百八十七。
而后又是一剑出手。
“啊！！！！”容鸿波惨叫出声，他的左眼珠被她用剑挑出。
“还没结束呢……七百八十八。”
这次是右眼。
终于……
结束了，符夜喘着粗气扔掉了手中灵剑，望向台上兄长的身影，心中默念。
“哥哥，你的仇，我也一并报了。”
她看着对方顺着她的视线寻到了符星的身影，然后突然睁大双眼，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惜，她不愿意再听了。
合掌，光阴之力骤然收紧，容鸿波身上的时间流速瞬时变快，短短几息之间便化作一捧白骨。
少女绷直紧张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她半跪下来，长发滑落，掩去了脸上释然的笑容。
旧疮难愈，病根今日终于得以拔除。
……
几分钟前，生死危机关头，符星正带着明澜明柳几人忙着从魔雾中救人。
“符师兄！你，你快看！”这是那个活泼师妹的声音。
符星抬头，这时他才发现高台处天子带人布下的防御大阵已经展开，魔雾终于无法作乱，还未等他出一口气，就听见身后几人齐齐的吸气声。
他不解地回头，顺着明柳颤抖的指尖望去，方看见台下妹妹仿佛走火入魔般的动作。
“符姐姐这是──”明柳出声，声线也有些发颤。
她们自然认下符夜是自己人。
方才容鸿波和她的对话传进了不少人耳中，对于符夜杀人这事她们也无从置喙。
只是看这后续，饶是符星也止不住咂舌哑然。
那台上的人，不，称不上是人了。
容鸿波已经被他妹妹细细地剁碎，变成了一摊肉泥。
然后见她轻巧地一挥手，折磨二人三百年的噩梦就此灰飞烟灭。
面对这结局，众人沉默。
明澜率先回过神，伸手包住明柳颤抖的手，安抚了她一番后开口和符星说道：
“ 我和明柳留在这帮忙，符师兄，你们快去看看符夜姐吧。”
……
符夜半跪在原地，勉强用折云支撑着自己脱力的身躯，刚才为了万无一失，她借用了太多的光阴之力。
几人称得上蹑手蹑脚地靠近，生怕惊扰此时的杀神符夜，也被她一剑戳个对穿。
“阿夜！”
符夜本还在望着那堆白骨出神恍惚，突然听到哥哥的话，眼神清明了些许。
转身望向声音的源头，不知从何时起，她身后已经站满了人。
为首的是符星和骆子晋，越过二人身影，夏凌和谷天禄首当其冲，他们眼中满满的担忧神色。
见妹妹神智仍存，符星轻出一口气，安慰道，
“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听见这话，剑柄脱手而出，少女身上的滔天血腥气息刹那间消失，她扑向哥哥伸出的双手，紧紧地拥住了他。
这一刻，符夜才真正找回了她的至亲。
“哥哥……我做到了。”少女方才未流出的泪水此刻喷涌而出，整个人缩在青年的怀里一抖一抖的。
符星低头轻轻地收紧双臂，揉了揉妹妹的头顶发旋，这一幕自从三百年前那日一别后他再未见过。
“ 阿夜，恭喜长大。”
符星这句没头没脑的恭祝，又引起了后方一众人的哗然。
本以为符主课就够疯了，没想到是一脉相传，看着自己妹妹虐杀同门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几位混进人群凑热闹的乌合之众心里边嘀咕边悄悄远离这些人。
符星神识捕捉到那几人的行踪，冷冷地甩了几个眼刀过去。
他不在乎世人风评，两世记忆加持，自己早已看透。
符夜听后瞬间心领神会，她抬手用衣袖擦擦脸上泪痕，从哥哥怀中退出，站定，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后面几位弟子突然呆住，和符姐姐相处的这两个月，她一直都绷着脸教他们练剑。
没想到，笑起来这么好看啊。
骆子晋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也感慨万千。
他转身面对观试台上的数万群众，朗声道：“诸位，院试中混入不明魔修势力，为首的正是穿云峰的原主课融辉。
他本名容鸿波，修炼禁法从九鼎殿叛教而逃，更名改姓混入院中，今日他欲献祭数万人修炼禁法。多亏符小友鼎力相助，朕才能成功挫败他的计划。 ”
天子既已发话给出解释，不少被符夜行为吓得瑟瑟发抖的弟子这才回过神来。
看看四周那些不幸被魔雾挨到边的倒霉蛋，他们心有余悸。
是了，要不是符主课事先打了那人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伤亡肯定更加惨重。
对于这种魔修，剁成肉泥都便宜他了！
懵懂群众的舆论一下被扭转，甚至有几位胆大得想要凑到符夜面前，通通被夏凌挡了回去，谷天禄则在一旁抱着剑亦步亦趋，看见出言不逊之人就是一个威胁的眼神丢过去。
骆子晋发话完毕，又回身走向兄妹二人的方向，他现在可要好好感谢一番这对兄妹。
“二位少年英雄，多亏你们啊。”
正是一月前符夜在殿内和他透露的关于莫名出现的“黑气”一事，他才能提前准备，否则今日必定会被容鸿波偷袭一手。
虽然符小友说这黑气和其他魔修不同，不可一概而论，不过眼下还是一并打成魔修才好解释。
符夜摆摆手推辞，她之前佯装被怒火冲昏头脑不过是为了摆容鸿波一道，结果她自己也反过来被他摆了一道。
心中暗骂一声，她笑了笑，回道：“圣上谬赞，今日院试一事，我会担责的。”
“符夜道友，陆某有一事相求。”
突然一道清冷嗓音插入，骆子晋身后走出一位紫衣女修，是陆念华。
她此刻眉头紧缩，手中一直掐着诀不敢放松。
“符小友，你可知这魔雾究竟何物？为何寻常手段全都无效？”
是的，陆念华自从容鸿波放出黑气后便一直四处奔走组织医修帮忙，轻伤尚可痊愈，但那些伤重的人身上一直被魔雾不断侵蚀，疗愈咒刚打上去就失效。
最后没办法，她只能叫人将重伤的人都抬到一块，靠自己的浑厚灵炁施诀硬拖。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伤口却丝毫没有好转迹象，就连她都快坚持不住了。
符夜看见陆峰主手中掐诀便明白了她的来意，示意哥哥稳住场面后便急忙往台上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