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夜冷着脸，对他的表情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容鸿波也不恼。
他和一旁的弟子交代了几句后，便慢慢悠悠地走上前，一双平静无波的双眼却死死盯着少女似曾相识的脸庞，开口搭话道：
“符夜小友，恕融某来迟，前些日子因故外出，错过了符星和亲人相认的大好机会。融某身为符星的师父，自然要摆好待客之道，望日后赏光，前来穿云一同论道。”
“也要多谢文帝，赏识符小友，将她揽入院中，才让二人团聚。”他又对着最高位拱手行礼。
不愧是九鼎殿出来的前任掌教，一番圆滑说辞便将此前缺席的时日一笔揭过，对于符星的剑骨也是避重就轻，外人看了只道他真是一个处处为弟子着想的好师父。
可这话的对象是符夜，她心知肚明这话中的潜台词，意思是警告她不要在院试上轻举妄动，当今天子正看着，私人恩怨等院试结束再论。
符夜却直接站起身，向前几步直视着容鸿波，冷冷开口嘲讽。
“可笑。我还当你不知天高地厚，没想到居然也会给天子半分薄面。”
“请问，是不是我看起来脾气太好，给你脸了？”
符夜此话一出，举座哗然，大家纷纷惊愕转头围观这处闹剧，不少主课们纷纷皱起眉头。
容鸿波心中也很是恼火，没想到眼前少女完全不配合他的剧本。他够给她面子了，可现在却被她踩在脚下狠狠践踏。见符夜长成了这般“刺头”模样，饶是他再好的伪装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容鸿波面上的表情微微扭曲，藏在黑袍中的双手却动作不停。
本不想在院试上闹得这么难堪，但这是她逼他出手的。
场外安插着的棋子收到容鸿波发来的讯息，混入人群，无声无息地包围了符星。
“小友这是何意？呵呵，原来如此，是我没有看管好弟子，让符星受了些委屈，你若对我有怨，我也认了。但你的兄长，我也是一直真心对待，万不可……”
“那名弟子我已替你罚过。”容鸿波挥挥手，便有人将常龙带了上来，他此时已经瘦得不成人样，身上露出的部位也伤痕遍布。
符夜挑眉，为了做样子就把人折磨成这样，不过是用常龙杀鸡儆猴，再看远处逐渐将符星圈起来的几位面生的修士，她心中了然。
随着少女短促的一声轻喃，二人对峙的身影兀得在原地消失了。
两米外，陆念华愣愣地抬手摸向侧颊，那里不知何时被溅上几道微小的血痕。
……
五灵殿前，数万人观试台中央。
台上主持刚出场，还未等他运转灵炁发言，就被吓了一跳。
原本流光溢彩的灵玉台中心忽而传来一声爆响，剧烈的冲击扬起无数尘埃扑到前排的观众脸上。
“咳咳咳咳咳——”
“呸——呸——”
一时之间前排乱成一团乱麻，众人推推搡搡。
江妍作为普普通通一名外门弟子，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才抢到观试台前排的位置，没想到这才刚刚落座，这“小比”就开始了。
她看着眼前这幕画面愣了愣，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这是她第二次抽到入场资格，上一次也是这般，主持还未宣布开场，就有两位选手打了起来，怎的这内门师兄师姐脾气都如此火爆。
她叹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灰，正准备探头观望后续，却发现周围观众面上表情一位比一位精彩。
“快去请执法堂来！又打起来了！”这是刚反应过来的主持。
他边跑边试图掸去衣上的灰尘，突然又大声向外场的执法堂喊人。
可是等他都跑到执法修士面前了，他们还是站在原地，脸色也颇为难堪。
“不是我们不作为，这次……是两位主课。”
“啊？？？？”
主持一愣，转身回望。
那灵玉台的中央已经凹出一处大坑，里头正是两位穿着主课定制制服的修士。
“那快去请院长啊，再不行，还有圣上！快快快——”
那几位修士还是摇了摇头，抬了抬下巴示意主持自己看高处，上面那二人甚至还在优哉悠哉地品茗。
……
台上大坑中。
容鸿波躺在大坑底部，这下出手猝不及防，他无力地抬头。
符夜正站在他对面，喘着粗气怒目而瞪，折云不知何时已经出手，剑尖死死抵在他的咽喉处。
他方才，是被这女娃子撞飞了？
不错，这样才有意思。
他好像没看到那柄利剑一般，抚掌而叹：“没想到当年被你逃了之后，居然还能完好地出现在我面前。可惜咯，此等惊才绝艳之人终有一死。”
容鸿波假装叹了口气，面上却还是挂着笑容，他缓缓对符夜说道：“符夜啊，回头看看你哥哥吧。”
“闭嘴。”
剑尖深入几分，皮肉接触处流出一丝鲜血。
符夜瞳孔一缩，她没看错的话，这血中竟然带着黑气！
右手又往前送了几分，这次出血量足够让她确认事实。
她暗道一声不好，匆忙转身间向容鸿波甩出一道剑气，而后运功飞向文帝，大喊道，“快！结阵！容鸿波引黑气入魔了！”
骆子晋听见此话，手一抖，杯盏中的好茶洒落一地，但他已经顾不上，赶紧运气结出一道法阵，同时转头吩咐手下和院长架起防御大阵。
“入灵院全数天权以上修士听令！”
符夜无心顾及另外，她传完话的下一秒便跳回了坑中。
她的到来引起了蝴蝶效应，容鸿波这次竟然主动找到了那灭世魔气，甚至隐藏得如此好！
因果罪业报偿，她统统不信，重来一次她绝不可能死在这狗东西手下。
心里将他祖上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的同时，少女把脚一跺，一把甩出折云，又并指作剑，指端闪过灵炁一点。
一人一剑化作两道金光兵分两路向坑内杀去。
容鸿波却不急不恼，干脆原地盘腿念诀，黑气一点点从他身下升起，直到符夜逼近，他浑身已经看不出原貌，已然一副魔化了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