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子村有些细心人,发现村里不少男人走路有点怪怪的,他们都屁股有点僵硬的扭动着,见人动问只含糊其辞的嗯啊胡乱敷衍一下。只有症状相同的人,才彼此心照不宣的相互问道:“你也中了?”由于干着同样的勾当,也无须过多言语,彼此便心里明镜似的。接着便是相互猜测推断谁会有如此身手,竟在夜间有如此百发百中的神射手段,分寸部位拿捏的如此精准,不是神人,凡人谁能有如此奇妙功夫?如此看来人家寡妇贞莲有神灵暗中护佑,糟蹋不得!你看这别处不伤,只不深不浅的给屁股一箭。这是神不同俗人计较,给自己脸面,若不识相执意胡来,恐怕神灵就要动怒事情不妙了!所以,再没男人夜里去敲贞莲门窗了。
但人总是千差万别的,你信邪,偏有那不信邪的主,这人自然是有些威势的马势财了!马势财自那日在野鸡坡见了贞莲,非但没占着贞莲一丝半点便宜,反因不慎失足掉到深沟里了,摔了个头破腰折,在县医院住了十天半月。自此以后,他平日一想到贞莲,不由先一阵的咂咂嘴,接着便是怒不可遏的直哼哼!对贞莲,马势财爱只爱她貌美如花,使他日夜心里痒痒;恨只恨贞莲太不识抬举,硬和鬼样的软蛋胡成精,偏偏半个眼瞧不起他这营子村最体面的人!他感到自己受了极大的蔑视,对他的心理也造成了巨大创伤,更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使他日夜痛苦不堪!所以,他要认真思谋一番,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美艳寡妇,还像前次那样乖乖的投到自己怀里,也好安慰一下自己久违的渴望!
经过一番处心积虑的周全思索,马势财决定还是私下同肖雄勾通勾通,消除一下他对自己的成见,这样也可利用这瞎货的本事,替自己忠实的办些事情。
当他到了肖雄家,见肖雄正和王豹子下棋,他便一旁坐着观看。那肖雄见马势财来了,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便连忙打了招呼。马势财也赶忙笑呵呵说:“你们下你们的棋,我闲转呢,没啥事没啥事!”
那肖雄看了一眼言语口不应心的马势财,表面虽然和王豹子下着棋,但实际早已心不在焉了。肖雄心里推测马势财这老狐狸精,不知怎的将他无情排挤出村委班子,今日却舍了老脸来自己家闲转,这其中肯定有些蹊跷!这老奸巨猾的狗东西,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无故来自己家,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肖雄心里这么想着,不由时不时偷偷打量着马势财,想从他的表情举止发现些蛛丝马迹,也好心中有数,以免被这老滑头弄个被动难堪。
他就见这马势财头上缠着白纱布,脸上也有几处伤痕,还时不时转动腰身,用手按按,一副不很舒服的样子。肖雄心里好生奇怪,这老不要脸的咋弄成这副鬼模样了?
正当肖雄心里对马势财胡猜乱想时,性急的王豹子早不耐烦了,用手敲着桌面说:“雄哥,想啥呢?轮你走棋子了!要不就认输,磨磨蹭蹭个啥?”
肖雄瞬间收了心思,看着急躁的王豹子,不客气的说:“你急着吃屎去!看把你得能的,几时赢过哥?”说着拿起车,吃了王豹子的马。王豹子哪里肯让?连细看也不细看,拿卒杀了肖雄的士。他们就这样你吃我一子,我杀你一子的激烈酣战着,看的马势财目瞪口呆,眼界大开,心里暗想:“棋还有这么下法!没棋路没规矩,纯属胡走乱下,瓜货二百五的玩法,真真辱没了先人的棋品了!”
他又强忍着看了一会儿,见肖雄王豹子越发玩的不成体统,马势财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不由自主的说:“你俩会不会下棋吗?不会就算了,别作贱了老先人留下的高雅棋子!你们连最起码的马走日,象走田,车直行,炮隔山的规矩都不知,还下个球棋呢!”
王豹子有些不爱听这话,便冲撞说:“看把你懂规矩的,说的一套做的一套。当面说人话,背后干鬼事,还有脸指点人?我们只图个乐,图个尽情尽兴,又不是正规比赛,讲啥规成礼法?我们只讲实打实,你一锤,我一刀,图的就是这酣畅淋漓不躲不闪的痛快劲,你知个啥?可不像你在桌面上文明,桌底下胡蹬乱踹!你看我俩虽然桌面胡来,桌下绝对文明,这叫明人不做暗事,你哪里晓得我俩棋路里的玄机?!”
肖雄只觉王豹子话说的有些趣味,让这老家伙听听也怪好的,便也凑热闹的说:“闲的实在没事,图个乐和开心,让你这行家里手见笑了,真是丢脸丢脸!”
听肖雄似乎对马势财有些恭维之意,王豹子便心里有些气不顺。尤其当他一瞧见马势财,便立即会想起这老狗曾重重打过他一耳光,愤怒之情不由自主便溢于言表了。谁都知道王豹子这浑球东西最爱记仇,他可不管你是长辈,还是官老爷什么的那一套人礼待道,只要谁让他不痛快了,他时刻记在心里,寻机处处同人过不去,绝不轻易饶了谁。这回听肖雄称马势财为行家里手,很是不服气的说:“屁个行家里手!就他下棋那两下子,智商也就和金灿养的那大狼狗一般!要说唱高调,胡日个鬼,弄虚作假,损人利己,坑蒙拐骗,这些是个行家里手,这我深信不疑!”
这话把马势财气的浑身哆嗦,真想抽王豹子个嘴巴,但这地方于他不利,面对的人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愣子。他为了不失身份,便强颜欢笑着说:“豹子,叔也没咋伤害了你!你咋就这么同叔说话?”
当王豹子还要和马势财抬杠时,肖雄怕他把局面弄僵不好收场,赶忙笑着说:“亲人面前无禁忌!豹子这是拿你当长辈,随便说说图个亲近热闹!”说到这里,肖雄为了调和气氛,又将话题一转说道:“马叔!今天你咋就有空上我家来闲坐?”
听肖雄这么问他,马势财显得正经的说:“其实我来是告诉你个好消息,经过村委反复调查,渐时还没发现你有多大问题。所以,村委决定渐且先恢复你的村委会成员身份,可以参与村里事务工作,至于到底有无错误以后再说。一切重在参与,有了这个权利,你就可大显身手干事情了,你说这是不是对你来说是好事?”
还未等肖雄有所反应,王豹子耻笑说:“你打的狗屁官腔?一切还不是你翻云覆雨,说啥是啥?却硬要弄个假民主打个群众的幌子,恶心不恶心,累人不累人?谁有问题还是没问题全由你一张嘴!还不是看对你有利没利?这点鬼把戏当天下人是傻子?只不过刀在你手,别人不敢同你计较!当你狂的没边了,老天爷自会报应你的,看你还能狂妄几天去!如今又想让雄哥替你当狗咬人了,抛个金项圈让他戴,看把你想的美!”
本来马势财已不理会王豹子了,正和肖雄说些正事,没想这浑球二愣子的王豹子,一点规矩也不懂,胡言乱语搅扰他们的谈话,真是可恶之极!马势财正要冷言厉色教训几句王豹子,肖雄却见事不妙,忙说:“我说豹子豹子,你就看哥的情面一旁坐着吸烟喝酒不要言语好吗?让我同马叔好好说几句话行吗?!”
本来王豹子还要和马势财斗几句嘴,让这个在村里威风八面的体面人在他面前颜面扫地,却听肖雄说出这样话,暗里又不停向自己使眼色,便只得作罢,一旁吸着闷烟,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
见王豹子被肖雄镇住了,马势财方长舒了口气。他看了一眼肖雄,然后语气和缓的说:“我看咱村民风有些不正,若不早加整治,恐伤风败俗的事越来越严重,会大大损害咱村声誉。所以,应尽快端正民风才是。你说是不是?”
一旁吸闷烟的王豹子是个性情急躁人,听马势财说民风不正,未等肖雄言语,他便抢先说:“民风能正个球!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的是干部。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台上讲的佛爷经,台下做绝坏事情!你还有脸谈民风?回家闭门端正了自己,不用你说大家就都正正的了!”
马势财见王豹子又这样刻薄自己,脸立时臊的通红,不由气的浑身颤抖。他心想:今天咋就这般倒霉?偏巧同这浑球二愣子撞在一处!但一时又拿他无法,只能暂且忍着,尽量语气平和的说:“豹子,你看你这人,我和你肖雄哥正谈村里正事呢,这里没你参的言,你想听了听,不想听了拉倒去干别的,不该插话打岔!”
肖雄怕王豹子继续犯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兄弟,别言语,没人拿你当哑巴!”
这王豹子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肖雄不理会他。因为肖雄是他的脑子,离开了人家他就不知怎么样才好了。如今听肖雄这样说他,便顺从的没了斗志,又吸起了闷烟。
肖雄见王豹子不再犯犟,有些听话老实了起来,心里盘算:先不管马势财是何居心,既然他说恢复了自己村部委员的身份,这可是顶重要的事情。有了这个身份,自己便和普通群众有了本质上的区别,意味着村里大小事自己好歹有了说话的资格。这个资格是无比重要的,是许许多多人求之不得的;今天他失而复得,他怎么能轻易再失去呢?所以,他便对马势财笑笑,语气庄重的问:“咱村民风既然不淳朴,你说咋办?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