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二皇子姬衍孤身站在御书房外静等着容皇的召见,昔日俊美硬气的脸庞隐隐发白,历经变故,他整个人消极与沉默了不少。
“殿下,陛下让您进去。”
容皇身边的大太监弓着腰出来,看着二皇子进去后将大殿的门轻轻合上,自己站在五米外守着。
二皇子进门见容皇坐在龙案后面色沉沉,心里一紧,走到面前请礼问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
容皇冷着脸没吭声,龙目锐利的扫过来,眸底划过一丝冰冷,半晌,缓缓开口:
“起来吧。”
二皇子直起身看了一眼容皇,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委屈:
“父皇,儿臣想念母妃了。”
容皇一听眼睑微闪,眸底闪过一抹复杂情绪,脸上看不出喜怒,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半晌,盯着二皇子上下审视了一番这才开口:
“马上要大婚了,缺的东西让礼部尽快补上。”
二皇子眼神黯下来,眉梢处带着一丝失落,满脸沮丧道:
“东西都已备好,大婚那日还请父皇移驾儿臣的府邸,母妃仙去,疼爱儿臣的人就剩您了……”
容皇听到这话面色有些动容,可想到近期暗中调查的事,心中不免有些动气,眸中精光一闪,沉声道:
“这样吧,安远侯身为你的外祖,你成婚自然要他观礼,虽冒犯了朕,但罪不至死,让他今日就回去吧。”
二皇子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垂眸遮住了眼底的深意,嘴上却惶恐:
“父皇,外祖他公然顶撞您本是死罪,您这番……”
“别说了,就这样吧,一会儿你亲自去趟大理寺接他回安远侯府。”
容皇沉声打断了二皇子的话,见二皇子脸色发白,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又开口提醒道:
“让身边伺候的人多警醒些,成了婚定下心好好学着处理政务,你身为日后的亲王,可不能懈怠!”
二皇子听到容皇话里的敲打与提醒,心里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眸底翻涌着戾气与怨恨,怕被容皇察觉忙垂下头应道:
“是,儿臣听父皇的。”
“退下吧。”
容皇说完不再看二皇子,伸手拿过一本奏折翻开批阅,看着来自豫州府尹递上来的折子,眉心蹙了蹙,豫州今年的气象有点古怪,说整个冬日没落一片雪花,天气竟有些回暖……
二皇子朝容皇深深弯腰行礼后便退着出去,离开后容皇抬起头看着门口的方向,眸光深沉,面露纠结。
随即摆驾慈宁宫,太后刚用完膳坐在凤榻上听旁边宫女说着一些趣事,时不时笑出声,容皇进来时没让人通报,冷不丁进来倒让太后一愣,忙招呼着人上茶端点心,自己坐起来轻声问道:
“皇上这个时候不是在御书房吗?”
“想念母后了,过来看看您。”
太后盯着容皇的脸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挥退室内所有宫女,母子俩坐在一起说话。
“你后悔了?”
太后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性子,虽面上不显,心里怕是纠结了许久。
“母后,刘贵妃好歹伺候儿臣当年,再加上衍儿那孩子………”
太后抬手一挡,想起往事没忍住冷声一笑:
“哼,安远侯当年为女儿出手伤了皇后,致使她月子没出便撒手人寰,如今太子替母报仇,因果循环罢了,再加上安远侯威重势大,连你也只能口头上训斥一番,倘若衍儿用手段上位,届时外戚专权,谁敢触其锋芒?”
太后因皇后之死不满刘贵妃许久,再加上安远侯近年来私底下动作不断,明明大荣太子已经住在东宫了,还上蹿下跳的不安分!
容皇神思敏捷,一听便知太后的意见, 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只是衍儿怕心里有了芥蒂。”
太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不悦道:
“身为皇子,连这点挫折都经不起,还何谈其他,再看看他要娶的人,一个户部侍郎府的嫡女,一个镇北将军府的嫡女,他这是要干什么,皇儿啊,你不要一时心软而铸成大错,太子已立,万不可轻易动摇其位置,免得朝堂震荡,人心惶惶。”
容皇经过太后这么一提醒,猛地回神,是他一时犹豫了,太子近些年确实不错,处理政务的手段有时连他都得眼前一亮,让那些刁钻狡猾的老臣还以为是他这个皇帝难以琢磨。
想到此处便如释重负,朝太后爽朗一笑:
“哈哈,幸得母后开解,免得儿臣做错事。”
“你贵为天下之主哪需要哀家多嘴,只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
“对了母后,儿臣记得您与那镇北将军府的老太太交情匪浅,要不趁着苏勇嫁女您要不要出宫凑个热闹?”
容皇想起以前当皇子的时候,母后还是位份不高的嫔妃,因家室不显没有多余的钱财打点宫人,大冷天他母子俩相偎在冰凉如水的宫殿内,他记得镇北将军府的老太太进宫探望母妃,见此直接从袖口里掏出八千两银票递给母妃,那张英气十足的笑脸他记得很清楚,故而他对苏勇的一些动作睁只眼闭只眼!
太后听闻此话摇摇头,眼里闪着笑意:
“她啊,怕是这会儿被闹得不安生,那一家子对她也就那样,哀家何必给他们做脸,等她看重的那个孩子成亲时,哀家再出面也不迟。”
容皇听得一脸兴趣,眼里闪过一丝好奇,太后促狭的看了一眼容皇,将苏清宁的过往一一说给容皇,听得容皇眉头紧蹙,眼里闪过一丝不喜。
这镇北将军两口子行事也太偏颇了,据暗龙卫所查镇北将军这几年与安远侯来往亲近,再加上二皇子,想到凉州传来的消息,瞬间脸色沉下来,一国之君的威严这一刻无人敢挑衅!
随后又说了些闲话,容皇出了慈宁宫便吩咐身边的太监:
“将太子请到御书房。”
“是,陛下。”
而此刻太子正与陆贽对弈,俩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半盏茶的功夫,太子险胜陆贽半子。
“你输了,打赌的事还算数吧。”
太子一脸得意,意味深长的看着陆贽。
陆贽表情淡淡的点头:
“自然,君子一诺千金。”
太子突然想到什么,轻声问道:
“那位最近可有举动?”
陆贽闻言一怔,随即开口道:
“出了一趟城不知踪迹,最近几日并未出门。”
太子听着陆贽的话眉头一蹙,面带怒色:
“若不是怕打草惊蛇,本宫真想直接将他捆去父皇!”
“急什么,二皇子大婚时那人肯定会出现,据查赫连城临走时与二皇子见过面了,俩人并未剑拔弩张反而客气有礼。”
陆贽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慢条斯理的分析着所有的信息,脸上从容镇定,看得太子不由的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