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一行人到达锡山时,就见户部侍郎一家已经穿戴好骑装,杨敏一身艳红骑装坐在马上,殷红裙裾在风中翻飞。
她时不时的用马鞭卷起地上预先放好的小彩旗,鞭鞭未落空,引得四周的人喝彩声越发响亮。
二皇子眼里含笑,瞥见苏婉宁下车,一脸欣喜的走到跟前,语气温柔:
“你来了,先去换衣,待会儿我陪你去挑马。”
苏婉宁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马上的杨敏,眼眸微转,轻声客气道:
“让殿下久等了,是婉宁的不是。”
二皇子摆摆手:“无妨,我们也刚到。”
苏璞看了一眼跟在队伍中的孙世安,眸底划过一丝笑意,只要扳倒苏清宁,她这辈子就高枕无忧了!
敛眸收了情绪,紧跟在苏婉宁身边,遇人便笑盈盈的行礼问好,在场的众人,一时不自觉的忽略了她的身份。
苏父与杨大人打了招呼,几人换上骑装,天空湛蓝无云,一个个在草地上策马扬鞭,好不快活!
苏夫人坐在杨夫人旁边,俩人不亲不热的有一句没一句,苏清宁当时在宫里的一番话,让杨夫人对整个镇北将军府心存芥蒂。
苏父带着苏璞进了林子,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开口道:
“璞儿,你那梦境……”
苏璞眸底划过一丝得意,语气肆意道:
“自然万无一失,父亲,不是女儿容不得二姐,梦境中,二姐确实导致了咱们镇北将军府的衰败,眼下,唯有将二姐早早嫁出去,二皇子那边才能……”
苏父眉头紧蹙,沉着脸微不可察的点头,那个女儿已然跟他们离了心,原本还想着替她多打算打算,可她让苏婉宁错失正妃之位,显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
苏璞骑在马上,没有催促苏父下定决心,眯着眼往天上看了看,这一刻,只觉浑身舒畅,精神愉悦!
俩人随后出了林子,苏父顺便打了几只野兔,父女俩不动声色的走到人前。
……………
傍晚,苏耀又开始浑身发烫,呕吐不止,苗姨娘惊慌失措,哭到老夫人眼前,泣不成声:
“求…求您去看看孩子,大夫……大夫这会儿也没辙了啊!”
老夫人脸色凝重,当机立断:“打发人去锡山,让你们老爷夫人回来。”
苗姨娘迟疑道:“可老爷是被二皇子……”
老夫人气得眼前一黑,沉声道:
“孩子重要还是……快去!”
苗姨娘打发芷语去找苏父,老夫人让人去通知苏清宁。
片刻后,苏清宁来到春晖堂,神色淡淡,开口道:
“怎么了?”
老夫人站起来拉着苏清宁的胳膊,有些埋怨道:
“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苏清宁搀扶着老夫人来到薇雨轩,刚踏进门,就见床上的苏耀脸颊通红,露出来的脖颈上全是红斑,吐的满地污秽!
老夫人有些忌讳,站在门口看向大夫,惊慌道:
“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刚开好方子,忙起身回道:
“是风疹,受凉后未彻底痊愈,又食了鱼虾等发物,怕是引起豆疹,现只能用汤药吊着,还望府里再请个御医来看看。”
老夫人脸色一惊,豆疹?弄不好是会死人的!
脸色越发难看,看着乱糟糟的屋内,苗姨娘眼睛都哭肿了,当即沉声呵斥道:
“住嘴!多余的人都出去!”
丫鬟婆子们离开,屋内剩两个帮忙的小丫鬟,苗姨娘抱着苏耀抽噎道:
“怎么会是豆疹呢?耀儿在凉州,已经生过一回了!”
大夫一愣,随即脸色大变,慌忙站起来翻看苏耀的衣物,手微微颤抖。
苗姨娘见此,疑惑道:
“大夫,这衣物可有不妥?”
大夫沉着脸默不作声,他还没有证实,不好贸然开口。
苏清宁站在老夫人旁边,不经意提到:“这针线手法,看着不像府里的……”
老大夫像是想起什么,抬头问道:
“这丝线是哪里的?”
苗姨娘脸上无措,缓缓开口道:
“是凉州特产的丝线,我一直给他们姐弟俩用,从未出错过……”
大夫摇摇头,出声打断:
“此线特殊浸染,遇到旁人还好,可碰到染了风疹的人,经过身上发热,便催发了药性,所以小公子诱发豆疹,老夫也无能为力……”
苗姨娘瞬间泪如雨下,怀里的苏耀已经吐无可吐,红疹蔓延到脸颊上,心生愧疚:
“怎么会这样?以前明明好好的……他姐弟俩都穿习惯了的……”
苏清宁不着痕迹的看了其中一个小丫鬟,挽着老夫人的手臂,眉眼泛着冷意,沉声道:
“定是伺候的人不上心,来人,将伺候小公子的下人,全部发卖了!”
苗姨娘这会儿顾不上细思苏清宁的举动,只抱着苏耀一个劲的哭泣,满脸懊悔!
老夫人眸底划过一丝诧色,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皱着眉看向管家,麻姑到院里发落了几个小丫鬟和粗使婆子。
管家很快就安排好了重新伺候薇雨轩的下人,这边小三子领着伢婆进来,几人签字领人,一气呵成!
苏清宁冷眼看着这一幕,视线落到苏耀身上,小孩子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憔悴了不少,眼皮耷拉着,眼底闪烁着不明意味。
有老夫人盯着,大夫亲自熬了汤药,小心翼翼的喂给苏耀,不一会儿,药效发作,苏耀眼皮一重睡了过去。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薇雨轩燃起了灯火,苏安宁也被柳姨娘带过来,在见到苏清宁时,高兴的咧开嘴笑起来。
苏清宁伸手指了指里面,苏安宁忙收敛了笑意,乖巧的躲在苏清宁身后,麻姑搬来了椅子,祖孙三人守在薇雨轩的门外。
半晌后,大门口传来几声响动,只见苏父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老夫人站起来对上苏父焦急的眼,安抚道:
“喝了药睡过去了,御医已经在里面了。”
苏父稍心安,见老夫人神色疲倦,一脸愧疚道:
“劳烦您受累,母亲,先回去吧,这儿我看着。”
老夫人见状,点点头,看了一眼苏清宁,随后在麻姑的搀扶下离开。
苏璞迫不及待的进了屋,苏夫人和苏婉宁也跟着进去,苏父见苏清宁和苏安宁脸色发白,心生恻隐:
“你们也回去吧,有话,明日再说。”
苏清宁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拉着苏安宁的胳膊扭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