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将军府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苏婉宁和苏璞站在一起,一白一红,一高一低,苏父从门口出来,见姐妹俩亲密无间,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爹爹,璞儿好开心啊。”
苏父眼里闪着笑意,有些怀念道:
“开心就好,以前在凉州,还抽空带你去骑马,回来这么长时间,咱们一家还未出去过呢。”
苏夫人恰好从门口出来,听见这句话,面色微沉,看着苏婉宁孤零零站在一旁,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
“行了,赶紧上车,免得让殿下久等。”
苏父一僵,随即看向四处,一脸疑问:
“清宁还未出来。”
苏夫人眉头一皱,看向苏父,义正言辞道:
“她不去,免得再惹出祸端。”
说完,扭身直接上了马车,丝毫不理会苏父铁青的脸色 。
苏父没多说什么,甩了甩袖子也上了车,苏婉宁和苏璞俩人坐在后面的马车上,一行人往锡山方向前进。
老夫人近日有些喘咳,苏清宁让蓉儿做了些清肺的果浆,亲自送到春晖堂。
“唉,老毛病了,一到天气转凉,就开始发作了。”
老夫人就着苏清宁的手喝完了果浆汁,擦了擦嘴角感慨道。
“祖母,蓉儿的手艺,还可以吧。 ”
老夫人眼含笑意,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她是个有本事的,要不然,当初苏璞向你讨要,你也不会大动干戈。”
苏清宁嘴角半勾,眸底划过一丝厌恶,她收到小白来信,说有人在打听她们姐妹俩,不出所料的话,怕是苏璞吧!
“想什么呢?怎么走神了?”
老夫人推了推苏清宁的肩膀,顺手理了理她垂在后背上顺滑又乌黑的头发。
苏清宁回过神,淡笑着开口:
“没事,就是想起一个温补的方子,改日我让蓉儿做出来,您尝尝。”
老夫人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口的小丫鬟进来禀告:
“老夫人,二小姐,苗姨娘身边的人来说,小公子浑身又起了疹子。”
老夫人一愣,惊讶的看向旁边的麻姑,面带不解:
“这是第几回了?”
麻姑也起疑,眉头微皱:“已经三回了。”
老夫人看向小丫鬟,沉声问道:“夫人过去看了没?”
小丫鬟一脸茫然的摇头,麻姑瞥了一眼后,亲自出去了一趟。
老夫人与苏清宁也没了说话的气氛,稍倾片刻,麻姑进来,先看了一眼苏清宁,随后看向老夫人,小心翼翼道:
“问过了,今日二皇子邀请咱府里去锡山狩猎了,老爷、夫人、大小姐,还有庶小姐一大早就走了。”
老夫人闻言,看向苏清宁,眉间一跳,不禁问道:
“你不知道?”
苏清宁没吭声,端起眼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神色平静,面无表情。
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摆明了那一大家子孤立这丫头,气得拍了一下桌子,恼怒不已:
“真是上不了台面!”
苏清宁担心老夫人气大伤身,放下杯子淡淡的说道:
“我本来就被宫里斥责,再出去张扬,怕是让府里难安,在这儿陪着祖母,也挺好的。”
老夫人见苏清宁如此清心寡欲又心平气和,心底某处有些松动,心疼的拉起苏清宁的手,触碰到手腕上的佛珠时,有些愕然:
“你这是……”
苏清宁不欲多说,随意找了个借口,浅笑着回答:
“去护国寺游玩时,见这上面的花纹好看,花了十两银子买的。”
老夫人骤然想起什么,一脸焦急的追问:
“对了,我听说你最近都没有去领月银,是怎么回事?”
苏清宁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端起温热的茶水递给老夫人,眉眼闪动了一下,遮住眸底的黯然,轻声回道:
“孙女的铺子已经盈利了,用不上府里的花销。”
老夫人心里猛的一沉,转瞬,眼底的雾气散去,拍拍苏清宁的手,不动声色的安慰道:
“既然你这么有本事,祖母也厚脸皮一回,给你加点本金,日后多给祖母一些盈利。”
苏清宁浅笑,自然明白老夫人的言外之意,眼尾上挑,眉开眼笑:
“好啊,到时候给您全京都最高的利息。”
麻姑笑着看祖孙俩人一人一句的说着话,吩咐小厨房多准备了饭菜。
晌午过后,苏清宁伺候老夫人午睡后,从春晖堂出来,小玉跟在后面,几次欲言又止,苏清宁冷着声音问道:
“怎么吞吞吐吐的?”
小玉见四处无人,压低声音说:
“那位太频繁了,会不会被人察觉?”
苏清宁双眼看向前方,目不斜视,刚毅果决道:
“快刀斩乱麻,我没多少时间了。”
俩人刚回到落霞苑,秀儿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苏清宁见状,沉声问道:
“哪来的?”
秀儿递给自家主子,挠挠头回道:“小三子从大门口收到的。”
苏清宁正眼看着秀儿,语气凝重:
“告诉小三子,日后但凡收到落霞苑的东西,一律不准让旁人知晓!”
“是,小姐。”
苏清宁拿着信封坐在书桌后,待看到里面的内容时,眯起眸子,嘴角半勾,心里忍不住讥讽:
她的父亲虽是武将,可身上却看不到半点武者的直爽与坦率,反而将文人那些蝇营狗苟、唯利是图的毛病,学了不少!
伸手抽出一沓纸,亲自研磨,眉间带着一丝戾气,涂涂写写,半个时辰后,十几页纸张上,全是笔力遒劲的楷体字。
将小玉叫进来,收好纸张递给她,沉声吩咐道:
“告诉王强,先将人藏好,按照纸上的要求做,三日后,我要全京都的人,都要听到这个故事!”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而此刻的薇雨轩内,苗姨娘哭得梨花带雨,整个人又惊又惧,看着呕吐不止的苏耀,简直心如刀割!
“这位夫人,日后,小公子的膳食要格外小心,鱼虾蟹,还是不碰的好!”
苗姨娘忙点头应下,汤药喂下去后,苏耀身上的疹子慢慢消退了,人也不呕了,小脑袋靠在芷语怀里,直接睡了过去。
苗姨娘让小丫鬟送大夫出去,一路上,小丫鬟咳嗽了几声,老大夫虽起疑,但也没贸然开口,高门大户最是讲究规矩,能闭嘴,尽量别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