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间相处,讲求个你情我愿。他临走时候还关照你来找我,想来是把你当成很重要的人。”孟萧潇道,“所以你倒是不必为此介怀,他至少肯定是希望你过的好的。”
相娇娇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明亮起来,甚至隐隐含着泪光,“是这样吗?”
孟萧潇不是了解萧关,是了解自己,不会在无用的人身上下功夫,走的时候还给孟娇娇交代自己的真实身份,说明相娇娇至少在他眼里是很重要的。
她虽然不记得了,但是很笃定地点头,“当然是。”
相娇娇如释重负,像是放下了心头一块石头,低头的瞬间,一滴眼泪飞快地从眼里滑落,“那就好。”
孟萧潇看见她的眼泪,有些受足无措,可现在的她全不记得这些事,所以也没办法跟相娇娇共情,只是略带迷茫地看着相娇娇,“我……他,就是萧关,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
相娇娇一边走,一边勾唇一笑,“他啊。很好。”
“我哥哥和御临哥哥还有四皇子是何等难缠的人,都能跟他玩到一次,足见一般。他啊,初见面就已经足够惊艳了,后来又发现何止是惊艳,他文采斐然,又精通五行八卦,骑兵阵法,岐黄之术、经商之道也是十分内行。”
“这些技能,即便是京城里用最多的银两和老师堆砌出来的皇子也未必有她这样的精进,所以我们都在猜,他或许是某个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总之,不会是等闲之辈。”
相娇娇提起萧关的时候,脸上都是与有荣焉的神色,湿润的眼底好似倒扣了的苍穹,满目都是星光,看得孟萧潇恨不得捂脸。
她倒是不知道自己作为另一个身份的时候,这样风光无量。
同样是姑娘,她怎么会不知道相娇娇这微微发红的脸色代表的是什么,当下更不敢说自己就是萧关了。
相娇娇明显就是个“萧关”吹,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你听过那首登高么?”
孟萧潇很轻地啊了一声,随口念了出来,“风急天高猿啸哀?”
相娇娇如同遇到知己,回头看着她,一脸兴奋地点头,“是,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这首诗如今还挂在七哥的书房。萧大哥当时醉酒,随手一作,惊艳了半个京城。不过,他说这是杜老先生作的,我们都不信,觉得他不过是在掩饰才能,毕竟,他要么不开口,开口的都是经典。”
孟萧潇讪讪地笑了两声,根本不敢想当时的场景,还好当时的自己没狂到自吹自擂这是自己写的。
杜甫杜老先生的七言绝句,别说放在这个架空年代,就是在科技发达,文学作品百花齐放的现代,也是惊艳世界的地步,何况一个小小的东陵?
“你是他表妹,总能坐实他这是自己写的把?”相娇娇道。
孟萧潇想了想还是道,“是杜老先生,他是我们的夫子,只是他的诗在这里甚少流传。不过我们都是可以倒背如流的。哥哥并不是自谦。”
相娇娇叹息,并没有多少失望,“能拜这样的夫子,说明你们本身也是优秀的,我父亲也曾夸奖他有旷世之才,就连哥哥都说他是百年难遇。相家家风严谨,子弟不得与身份不明的人滥交,就是怕被人陷阱,站错了队伍,导致累家的祸事,但萧大哥是唯一的例外,不闻一名,却是哥哥的座上宾,这也是父亲默许的。”
孟萧潇莫名,蹙眉,“他跟你们在一块的时候,就从没说过自己来自何处?”
一帮世家子弟,跟个来历不明的人玩在一块,都不觉得奇怪?
相娇娇摇摇头,“不曾,不过哥哥和七哥都查过,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往后,七哥就不让查了,他们怕牵扯出什么,大家就都闭口不言。也无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无外乎是罪臣之后,只要不是造反的事儿,有七哥在,总能护住他的。”
孟萧潇脚步顿了一下,一股暖意顺着脚底蔓延到胸口。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多的是因为她身份跟她结交的,他们大多有所求,即便是关切,也带着目的。
只要她没了那个身份,他们就立马可以翻脸。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几个“傻子”,连身份都没探听明白,却还能处处周到地护着。
说不动容,是假的。
不过,他们查不出来她是谁也正常。
谁能想到,跟他们一起称兄道弟的萧关,其实是女儿身,还是孟家最不受宠的庶女呢?
孟萧潇和相娇娇说着话,就已经出了院子,到了自己厢房门口。
相娇娇及时停住脚步,没有好奇往里面张望,只是道,“你熬了一夜,要好好休息,后面若是有事的话,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这是孟萧潇的地方,后面有事儿哪里需要相娇娇通知。
不过是因为她是萧关的妹妹,也就多了几分亲近。
孟萧潇没有拒绝这样的亲昵,“好。谢谢你。”
“不客气。”相娇娇端详着孟萧潇的脸,释然一笑,“之前在府邸里听说七哥给麟儿找到了生母,还为了这个女子用一队暗卫换了一直婚约,原本我还不信。”
可是看见孟萧潇这张脸,她就什么都信了。
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了。
萧关虽然走了很久,可是他们每个人,都在等他回来。
孟萧潇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点酸涩。
相娇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解释,“当然,也不仅仅是以为你是萧大哥的妹子的缘故,七哥这个人最是较真,他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任何人。也不会将就找任何一个人替代他心中那个人的位置。他这几年不近女色,只守着麟儿过日子,等的原来是你,如今你来了,他又活过来了。”
“你知道吗?在你来之前,他已经许久不曾上战场了。”
凤御临这几年,过的很是消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