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萧潇进门,下意识看了一眼药庐的位置,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在掌心,朝着跟在身边云风问了一句,“之前留在这里的那个小丫鬟呢?”
云风道,“哦,被她家主子接走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云月说,是主子亲自来接的,想必应该不会受牵连。”
孟萧潇想起那个丫鬟的主人,是于家的侯夫人,她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但既然折扇能到她手里,又能冒死转送回来,那就说明,起码这个人跟之前的萧关是有关系的,甚至,她还知道要把扇子送回给她,是不是也是知道她跟萧关的关系?
没多一会,玄霜就收拾完了翡翠阁那边的事情,带着黑甲卫赶了回来。
也不亏是凤御临身边跟着的人,不仅武力值保镖,也最是知道孟萧潇现在惦记的是什么,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江丞的事情摸清楚了。
江丞是因为往威远大将军府送了一批药材,恰好就被于家人拦住了。
在药材里搜出了一批精心锻造的兵器。
威远将军府年前就因为兵权问题颇受皇帝忌惮,如今扯上了兵器,更像是一把火烧到了皇帝眉毛跟前。
玄霜面色凝重,“且不说江老板如何,威远将军府这些年一直被皇上忌惮,这些年行事低调,为人处世十分的小心,即便真的是买卖兵器,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
无非是有人借机生事。
只是到底是针对威远将军府去的还是针对江丞去的,那就未可知了。
孟萧潇问,“可有办法让我见我师兄一面?我给他送些吃的穿的。”
玄霜已经着人安排好,即便凤御临不在京城中,他的关系网也是四通八达,足够让孟萧潇在京城中来去自如,日子舒心。
当晚,孟萧潇就换了一身黑色斗篷,带着准备好的东西,跟在玄霜后面去了大狱,守门的人瞧见玄霜,一脸着急道,“玄霜大人来得不巧,刚才有一帮人刚进去,您怕是要稍等等才能进去。否则碰到一块了,有话说不清。”
玄霜望了一眼黑洞洞的监狱入口,把人带到一边,“进去的是什么人?”
守门的看了一眼玄霜,为难道,“是绥宁郡主和镇远侯。”
孟萧潇原本整张脸都隐藏在斗篷的帽子下,闻言倏然抬头,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遂宁郡主?”
镇远侯爷进去也就罢了,毕竟于兆和是这次私售军火的主审,遂宁郡主一个不入朝堂的女流之辈,进去凑什么热闹?
孟萧潇心里莫名就有些焦灼,一股没来由的不安从脚底蔓延到胸口,窒闷得让人不敢忽视。
她站不住了,伸手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钱袋递进去,“劳烦您行个方便,领我们在远处看一看。”
江丞和她的体质不一样。
江丞因为体质原因,在武术一块精进甚少,师父因材施教,教他的大多是寻医问药本事,和生意经。
遇到困难和危险,孟萧潇好歹还有轻功自保。
江丞只是个文弱书生,只能任人宰割。
她必须要进去看看!
守门的人可不敢,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可碍于玄霜的身份,什么也不敢说,为难的不行,“这位姑娘,这根本不是钱的事儿,镇远侯爷这阵子因为家里小侯爷的事正着急上火,脾气很是不好,这时候谁敢上去招惹他,怕也就活不长了。我若是一个人,定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但我这,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稚童要养活,可不能死啊!”
玄霜不耐烦跟他啰嗦,一个收到砍在他脑后。
隐藏在暗处的男人现身出来,悄无声息的把软软倒下的男人拖到一边。
孟萧潇顺势要把手里的钱袋丢过去。
玄霜阻止了,“自然会有人安排他去我们那做事。王妃……不,孟姑娘不用忧心。”
孟萧潇就没再客气,提着东西带好帽子跟着玄霜进门,穿过长而阴暗的走廊,两边都是用上好玄铁打造的牢笼,里面关着的人无一例外都形容枯槁,周身邋遢的不行,看向孟萧潇的视线也各不相同。
但更多的,都是一片死灰。
来的时候玄霜就说过,这里跟昭狱离的很近,关押在这里的都是穷凶极恶的重犯,进了这里,就永无天日了。
孟萧潇蹙了蹙鼻子,又动了动耳朵,闻到这里因为潮湿滋生出来的霉味,还有浓重的血腥味道,好像生肉腐烂一样的臭味。
处处都充满着死气和绝望。
在她眼里,江丞一直是风光霁月,翩翩公子,却被关押在这样的地方,备受折磨,光是想想,她的心尖就像是被掐了一把,说不出的酸和疼。
师父昏睡过去之前,曾经把他们教导床榻前,仔细交代。
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跟师兄就是神医谷的顶梁柱。
两人守望相助,互相扶持,永不背叛。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多是江丞护着她。
如今看见江丞受罪,她哪儿受得住?
觉得是自己不好,没有照顾好他们就算了,说不定还是因为她跟于绥宁之间那点恩怨,让对方睚眦必报。
早知道,当时再摄政王府低调些就是了。
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两人穿过长廊,走到一片空地,孟萧潇正想着要哪个方向走,这时候,角落里转出来一个穿着狱卒衣服的人转出来,主动走在他们前面,替他们引路。
三人都没说话,但是孟萧潇敏感地察觉到,领路的这个人明显跟刚才看门的那位不一样,脚步落在湿滑的地面上,悄无声息,但是分外稳当,明显是跟玄霜的功夫不相上下的。
孟萧潇细长好看的柳叶眉不着痕迹地蹙了蹙,手腕一翻,银针已经捏在指缝间。
玄霜看见她的动作,坦诚道,“您别怕,这是我们的人。”
她一边走,一边感慨凤御临身边人的心思深沉。
若是看门的都是他们的人,轻易就会被人拿捏,可谁想不到,这监狱里最微不足道的狱卒才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