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雅间的门被推开了。
叶流心看着走进雅间的女人和她身后的人:“娘……”
来人竟是丘穆王后。
“图娅,你没事吧?使臣团没能认出你,害得你这些日子受苦了。”便宜娘亲上前抱住了叶流心,眼里有些湿润,“不宜多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原来,玛西是直接回去搬了救兵过来。
丘穆部落的人都伪装成了大秦人的模样,相较之下,叶流心的衣着,就太过打眼了些。
“委屈我女儿这些日子扮丑了。”便宜娘亲很是心疼,她又赞玛西道,“不过多亏玛西为你伪装,否则我的图娅怕是出不来了。”
玛西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解释什么。
伊丽姑娘的脸是留下了。
但叶流心终于也脱下了笨重的衣服,换上了一件苏芳色齐胸襦裙,外罩今样色对襟小衫,头发也梳成了大秦如今流行未出阁女子的垂鬟分梢髻。
一行人收拾妥当,正准备离开客栈。
刚行至廊外楼梯处,却看到一高大男子正领着人,气势汹汹往上走。
丘穆王后双脚顿住,当即捏紧了叶流心的手。
“贺楼王,您怎会在此处呢?”王后的心理素质,无疑是强大的,声音和脸色,都没有半分的慌乱。
贺楼纳墨几步已经走到了几人跟前,他鹰一样的眸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了叶流心的脸上。
“丘穆王后都可以过来,本王又为何不能过来?何况——”
他突然揪住了叶流心的胳膊,将她往自己身上一拖,“本王的王妃也在这里,本王不该来?”
“王、此女只是……只是……”王后惊呼。
“只是什么?”贺楼纳墨伸手,就在叶流心脸上粗暴地一扒。
伪装的脸皮黏在脸上,没有准备和规律的撕扯,当即扯得叶流心吃疼低呼,她一把拂开了贺楼纳墨的手。
“疼!”
贺楼纳墨看她一眼,直接抓住她,就往前方的客房走。
“去打温水过来!”他大声道。
若不是自己安插了人在丘穆内部,他铁定还看不出来此般丑女,竟然会是郡主所扮。
贺楼纳墨的人,数量远胜丘穆的人。
他们一来,就控制住了王后与玛西,封住了楼道。
温水敷湿了脸,叶流心面上的伪装,被一点点撕了下来。
——由贺楼纳墨亲手撕下来。
这一次,他倒是小心翼翼起来。
白皙的皮肤,精巧的五官,一点点地重见光明。
贺楼纳墨眯着眼,欣赏着这张世间罕有的惊华绝艳的脸。
“这样的脸,才配得上做本王的妃。”他的眼神,逐渐陷下来。
手掌也从摩挲她的脸庞,到她的脖颈……
叶流心再度打开了他的手。
骂人的话在喉咙口转了转,还是咽了下去,她可没忘记,这男人的癖好有多变态。
“郡主怎么不瞪着我了?”贺楼纳墨凑过来,就在她耳边悄声道,“怎么不骂我了?”
似因为等不到叶流心的回答,他突然把她抱了起来,大踏步就往床榻那边走去。
“本王也不是拘泥于细节之人,”他把叶流心放上去,整个人就覆盖上来,“郡主迟早都是本王的王妃,你……”
侵犯的动作,停在了开始之前。
因为,贺楼纳墨明白的感觉到,脖子上传来被锋利刀片划破的刺痛感。
叶流心,没有手下留情。
她手心里握着一片细细薄薄的柳叶刀,刀刃已经没入了贺楼纳墨脖子上的皮肤里。
血顺着流下来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
清晰到贺楼纳墨甚至不敢打开她的手。
稍有差池,刀锋再没入一点,他可能,真的会交代在这里。
“郡主,”贺楼纳墨的眸色一片漆黑,“你就那么讨厌我?不论我成为什么样的人?”
叶流心不回他的话,只冰冷地注视着他。
“王!”客房的门被敲响,“楼下和外面突然围了不少大秦官兵!”
贺楼纳墨眼瞳一紧,当即不管不顾捏住了叶流心的手腕。
“图娅,放下刀,跟我走。”
“不。”叶流心非但没有松动,眼色反而更冷一分,“我要杀了你!”
“图娅,不要任性。”
“我不是图娅。”叶流心唇角上扬,“贺楼王看不出来吗?”
趁着贺楼纳墨震惊之际,她手里的刀狠狠地往他咽喉上推去。
濒死的危机令贺楼纳墨迸发了高强的力量与速度,他瞬间将叶流心的手腕捏开,并往后一折……
但叶流心已经一脚踢向他的小腹,堪堪躲过了手腕折断的危险。
贺楼纳墨捏住了脖子,此刻他的伤口血流如注。
外面已经传来了打斗声。
“王!王快离开!”有随从大喊。
贺楼纳墨眸子侵染着血的红,抽出刀,恶狠狠地瞪着叶流心。
这个女人,要么他今天就要带走,要么今天就要杀了她!
然而形势不容他做选择题。
随着楼廊上的厮杀惨烈声相继结束,嘭!
门被踢开了。
侍卫们冲了进来。
而为首的,竟然是江羿。
客房的窗已经大开,贺楼纳墨还是逃了。
“追到!格杀勿论!”江羿下令,眼神,却落在叶流心的身上。
她一身是血,蜷在床上,一手捏着另一只手的手腕,放在心口上。
江羿怔怔地看了好几秒,似在确认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幻觉,这才终于迈出了步子……
“陛下!大秦陛下!”丘穆王后的声音传来,激烈又凄惨,“求陛下放过我的图娅!”
侍卫们拦住了她,可她还在外面哭喊道,“图娅,那是我的图娅。”
“图娅?”江羿看着叶流心,几乎发笑,“你的图娅?”
那谁是他的娇娇?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尖锐又执着,叶流心承受不住这份沉重,垂下了眼眸。
但顷刻间,江羿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他弯腰,手掌抬起,却又在离她脸庞只有几厘之处,停住了。
隔了好久,四周只听得到丘穆王后哭泣的声音。
他的手,在终是带着抛却迟疑的决心,放了下来。
入手,是真实的肌肤触感。
她体温有些低,脸比手心凉,像上好的丝绸,又像轻易要从手心滑走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