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心到喉咙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算了。
殷策这脑补过度的样子，就让他保持吧。
随着江羿进了宫，叶流心就要被人带走。
她自知这一别，恐怕以后会很难再见到江羿。
她不怕见不到他，就怕……
“陛下！”壮着胆子，她喊住了江羿，“奴婢有个不情之请。”
江羿回身。
她要是不喊，他都要忘记这人了。
“说。”
“奴婢穿惯了丘穆部落的衣饰，求陛下恩准奴婢一直这样穿着。”
部落的衣裙是高领，裹得异常严实，也很方便在里面加塑形的夹衣。
叶流心怕换成大秦的衣衫，她暴露了真实身材不说……关键是脖子上一片片的红痕……
全都是江羿昨晚上给她盖上去的。
“嗯，准了。”大抵是江羿今日心情还不错，轻易便准允了她的要求。
说罢，一走了之。
今日他没有早朝。
已让诸多大臣到御书房去等他议事。
江羿在做王爷的时候，院子里就没什么女人。
如今当了皇帝，也完全没有处理女人的概念，等他将今日的事忙过，早已过了子时。
正准备摆驾回宫歇息了。
却看到刘公公在一旁欲言又止。
江羿看向刘公公，等他说话。
刘公公本是唯唯诺诺的，但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的陛下气势祥和了不少。
他壮起胆子：“陛下，那位伊丽姑娘，该当如何安排呢？”
江羿愣了一下：“往日是怎么安排的？”
刘公公舒了一口气，陛下终于问到了他的专业知识！
他腰板儿都挺直了不少：“本朝但凡有外族女子入宫，一律都从答应起封，若是陛下宠幸之后……”
“安排到坤宁宫去吧。”江羿打断了刘公公的话。
刘公公：“！”
坤、坤坤宁宫……
陛下说的那个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江羿：“朕看此女还算机灵，去坤宁宫伺候皇后娘娘吧。”
刘公公：“……是。”
错了，是他错付了……
江羿起身。
刘公公急忙去扶。
当然，江羿从来不喜欢别人扶，刘公公也就做个样子。
“那陛下今夜还是去娘娘那处歇息？”
“嗯。”
……
叶流心从前还是叶家小姐的时候，从未来过坤宁宫。
太上皇的正宫娘娘和她家没什么关系，后来早逝，这坤宁宫就空了起来。
殷贵妃当然想升级当皇后，但太上皇基本没那个意思，她作了半天，最后非要把她长寿宫的名字改成长宁宫。
意思是她要比皇后活得更长，宠爱更久……
就，一如既往的幼稚。
也只有太上皇的好脾气才忍得下来。
总之，叶流心现在被带到了坤宁宫。
带她的人是刘公公的干儿子邓公公，也是坤宁宫的主事太监。
这位邓公公说话是个气嗓子，声音老在喉咙里打转，叶流心需要把耳朵支棱起来才能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咱们坤宁宫的人，是整个后宫里最清闲安乐的地儿。皇后娘娘是个顶好的主子，咱们只要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了，别让陛下瞧出怠慢了，这脖子上的脑袋，就稳了。”
叶流心：“皇后娘娘？”
等等，江羿什么时候娶了皇后，她怎么不知道？
还有，这动不动就是脑袋稳不稳的，邓公公确定这地方清闲安乐？
“对，皇后娘娘。”邓公公一脸笃定。
叶流心还想多问，邓公公已经板起了脸：“姑娘可别怪咱家没提醒你，别说这坤宁宫，就是整个后宫里，最忌讳便是私议皇后娘娘，若是你乱嚼舌头，传到了陛下的耳中，就是太上皇也保不了你……”
叶流心：“那我可以问问，皇后娘娘是谁吧？”
邓公公急了：“你这人怎么如此愚钝！皇后娘娘还能是谁？”
“是谁啊，你说啊，”叶流心是真的一脸懵逼，“哦，也没事儿，我过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邓公公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见什么见？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这……”
噗通一声。
邓公公话没说完，人已经跪下去了。
“奴才恭迎陛下！”
说是跪，不如说是双脚一软，直接趴地上去了。
好了，教训着别人不要私议皇后，结果自己私议被陛下逮了个正着！
叶流心慢了半拍，但也赶紧跪了下去。
这是在坤宁宫门口，撞上江羿了。
“在说什么？”夜色微寒，江羿的声音也不比这天气更暖一分。
邓公公吓到不敢吭声。
叶流心清了清嗓子：“陛下，邓公公在教奴婢规矩，奴婢对皇后娘娘有些好奇，多问了几句。”
反正江羿都听到了，还不如坦白点，争取宽大处理。
江羿，没在宫中见到这般坦诚大胆的奴婢。
不过她如此率性，倒也不惹人讨厌。
想到了什么，他面色反倒是暖和了几分：“嗯，皇后便是叶氏，叶将军家的嫡女，朕的娇娇。”
这下，换叶流心趴地上爬不起来了。
江羿进了宫门，跟随在其后的刘公公，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流心一眼。
果然，陛下对这戎夷女子是不同的。
换成别人……怕是已经拖下去领五十大杖了。
邓公公惊魂未定地直起身子，不停摸着自己的脖子。
还在，脑袋还在！
……
坤宁宫内灯火辉煌。
掌事嬷嬷带着一群宫女出来跪迎圣驾。
江羿问：“娇娇今日如何？”
嬷嬷是叶流心熟悉的面孔，乃是曾经王府里的王嬷嬷是也。
只是同王府里的老古板不同，此时她笑得是一脸殷勤。
“回禀陛下，娘娘今日说有些冷了，让老奴取了陛下赐的狐裘去披着，晚间喝了一盅金丝燕窝羮，有些困顿了，打听了陛下今日繁忙，非要饮茶来等陛下，老奴劝了她许多时候，她才安睡了。”
“嗯，”江羿脸色微和，“她有旧伤，怕冷也正常，嬷嬷让她先睡也是对的。赏吧。”
王嬷嬷于是欢天喜地地得了赏赐。
江羿踏入了殿内，大门随即关上。
叶流心指着里面：“这、这……”
这是什么操作！
邓公公从捡回一条小命的庆幸里清醒了过来，赶忙把叶流心拉到了一旁。
“你也是见到了，呆在这坤宁宫里，只要把咱这位万岁爷哄开心了，那赏钱是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