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心：“？”
不、不至于吧？
和风一同吹进来的，还有一股奇特的气味，像混合了酒、药材以及香料。
叶流心来不及多想，这种时候，本能只有一个字：逃。
趁着屋子里还暗，她直接掀开被子，往地上一滚。
江羿已经走了进来，往前滚会滚入他的视线中，所以她只能往后滚。
直接滚到了床下面去。
床下不算脏，但灰尘也呛得她掩住了鼻。
叶流心忍不住捶了捶脑袋，现在，就赌一个江羿没看到她了。
正想着，就感觉到了上方床榻的动静。
江羿，应当是坐到了她的床上。
叶流心扶额，完了，床上的被子都是乱的，应该还有温度。
她这是……躲了个寂寞啊。
以江羿的洞察，怎么会不知道这里刚刚躺过一个人？
“娇娇……”
果不其然，她听到了江羿在叫她。
她呼吸都停滞了，等着被他发现，再丢脸地从床底下拎出来。
蠢！
蠢死了，她为什么要放松警惕卸下伪装？
江羿入叶家一向如若无人之境。
可是、可是他应当也不是常来，否则的话，叶家怎么无人提醒她？
爹和哥哥，是绝对不可能坑她的。
那他今晚上是发什么疯？
她双手放心口上，叫了一声上帝佛祖真主阿门……等死吧！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却毫无动静……
叶流心在寂静中，等着抓心挠肺的。
她觉得脑子里有一只傻狍子在欢快的奔腾，一边撒蹄子，一边跟着她说：看看吧，去看看吧！
看个鬼啊！
叶流心一边骂，一边……一点点地挪了出去……
好的，还是被傻狍子附体了。
她半个身子露出床下，抬起头去瞅床上的江羿。
江羿，半匍匐在她的床上，正抱着她的被子，脸都埋到了里面。
“娇娇……”他闷闷地发出声音。
床上有她的香，她的味道。
他似沉溺其中，对周遭的感知都钝了。
叶流心，稍微松了一口气，果然他只是随机过来逛一逛。
今晚上，他没有把她认出来。
刚刚这样想，有什么，碰到了她的肩膀……
叶流心一怔。
这才在黑暗中看清，江羿的腿还垂在床下。
他刚刚，踢到了她！
夭寿啊！
叶流心顿时跟个菜青虫似的，开始使劲儿往床下面蠕动蠕动……
妈的！人生最丢脸的一切，都是和江羿有关的！
祈祷他没察觉到什么。
……
她很快便感觉到床上有了新的动静——江羿站了起来。
开始在房间中走动。
不多时，烛光竟然亮了起来。
叶流心哭，祈祷无效。
光影朦胧中，她看到了一双墨青锦缎缂丝靴，一点点朝床边靠近。
突然，袍角下垂，烛光骤亮。
江羿的脸，连同蜡烛，一同出现在也叶流心的眼前。
时间停滞了。
叶流心觉得，自己被冻住了。
她一动不动地侧躺在床下，看着江羿趴在床边，和她对视。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脸庞同目光在烛光之下，有一种如同梦境一般的虚幻感。
叶流心想好歹笑一笑，或者打个招呼。
但半晌过去，她还是如同雕塑一般动不起来。
脑海里在飞快的转动过去三年的种种，挑选可用的不可用的信息规整。
她不得不承认，此刻的江羿，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压到她处理器都要烧掉了。
顷刻，她看到江羿将烛台放在了床头外的地上。
然后，他跻身……进来了。
他身子比她宽厚，床底对他来说，太过拥挤了一点。
但叶流心想哭。
他、他他这是想来个瓮中捉鳖吗？
江羿很快靠近了她，手也朝她伸了过来。
叶流心的面色大抵是惊恐的。
因为，江羿的手停在了半途中。
“别怕，娇娇……”他的目光，随着他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我不会碰你，你别怕……别……走……”
他注视着她，这么近的距离，叶流心看得到他眼瞳中的光泽，温润之下压抑着渴求。
“我就这样看看你就好……”
“你……多留一会儿……”
叶流心唇翕动，最终还是抿住了。
江羿的手就停在她的眼前，不收回去，也不向前，像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她很难不紧张。
鼻尖萦绕的气味更重了，从他呼吸里散出的气味，有今晚宴上的酒味，有他身上的香味，但更多的，还是药味。
这味道，让人心头莫名有些沉重，也让叶流心不自觉皱起鼻尖。
“怎么不开心？”烛光微弱，但江羿还是捕捉到了叶流心的表情。
他的手就悬在她的脸庞上方，离她的鼻尖只有寸的距离。
“娇娇，”他在叹息，带着微弱的哀求，“笑一笑吧，你已经好久……没对我笑过了……”
……
叶流心，怎么笑得出来？
这个天，已经有些许寒了，地上凉，她身子微微有些颤。
“你冷吗？还是害怕？”江羿的敏锐更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娇娇，是我让你害怕……”他眼神便黯淡了许多，手也离她又远了一点。
叶流心：……不！我是冷！
他要是把她在这里堵上一夜，那她多半得来个小感冒。
要是感冒了……
叶流心不怕感冒，但是她怕咳嗽喷嚏藏不住，万一又遇上江羿，被看出什么端倪，那就不好了。
她现在基本已经确定了。
江羿，根本没觉得现在眼前的她，是个真人……
所以，要不要干脆赌一把……
“江羿，我、我有点冷……”有了这个念头，她立马付诸行动。
她声音微弱，缥缈，还带着轻颤。
但叶流心确定，江羿听见了。
因为，他的瞳孔，倏尔放大了。
“娇娇，”他神情是痴怔的，“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
他的手，数次停留在她的眼前，却又缩了回去。
他想碰她，但又怕一碰到，就像往常那样散了。
但江羿确信，这是第一次，第一次听到“叶流心”对他说话。
往常，他也会看到她，但她总是神情冷冷的，不言不语，稍稍他逼近了，或是想要碰到她，就会化成烟消散……
须臾，叶流心看到江羿彻底缩回了手，他看着自己的手心，自嘲地笑了笑：“竟能听到她说话了……”
叶流心：“！”
不是，你这不是幻听幻视，我特么是个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