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啸叫伴随着马蹄声响起来。
远处的街上已经有人在惨叫……
“江羿！是戎夷！”
不用叶流心说，江羿也已经听了出来。
除夕夜，戎夷竟对蒙州发动暗袭。
“殷策。”江羿喝道。
“属下在。”
“带太子妃回去！”
“江羿……”叶流心想说什么。
“听话。”江羿以眼神止住她。
除夕之夜，谁人会料到，戎夷竟然会在这时候搞事。
“太子妃，走吧。”就算知道叶小姐和殿下还未真正拜堂成亲，但在殷策心目中，她就是独一无二的太子妃，“殿下要去应对敌情，太子妃在后院安然无虞，殿下才不会挂心。”
这种时刻，阖家团圆，男女老少皆放下任何戒备，举杯贺宴，最是城内最松懈的时候。
“可……”
“太子妃，殿下不会有事的，你安然才最重要。”殷策苦口婆心。
骚乱很快如潮水一般波及了过来。
殷策护着叶流心往知府那边赶，街上人群相继踩踏，有与母亲走失的孩子孤零零站在人潮中哇哇大哭。
叶流心冲上前去，将孩子抱起来，放到安全的街边。
“谢谢、谢谢这位小姐。”有妇人急匆匆挤了过来。
却在双手伸向孩子的时候，突然手势变化，一把明晃晃的刀朝叶流心的脖子上抹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叶流心往后仰到，手中的绛纱灯扫到了对方脸上。
殷策早已同时拔刀。
唰！
血溅湿了灯纱。
……
场面过于混乱，也不知道里面还混着多少装扮成普通人的戎夷奸细。
叶流心不敢托大，与殷策迅速退回了知府后院，听得府兵把外面戒护了起来。
但远处的喧闹和尖叫声，直至到天色将明，才渐渐落下去。
江羿临近晌午才归来。
脸色并不算明朗。
“如何了？”叶流心一直在等他。
“城门已关了，如今正在捉拿混入城中的奸细。”他答道，“清洗了一批，还有些漏网之鱼。”
“蒙州的驻兵没事吧？”叶流心眼角跳得厉害。
戎夷那边，消停了有好几年了。
但近期是越来越活跃了。
“已于城外与戎夷交战。”江羿回答她。
戎夷其实是大秦对于关外部落的蔑称。
真实的人家自称莫多汗国。
和所有的游牧民族一样，他们有彪悍的骑射兵马，有对中原帝国的觊觎，也有爱动不动就总分裂内讧的优良传统。
会不会发动大规模战争，取决于他们会不会出现雄主。
若是雄主出现，会统一所有部落，然后挥兵直下。
若是雄主没了，则会一盘散沙，七零八落也成不了事。
叶流心本身不太关注这些事，但原主对戎夷那边的破事儿可是如数家珍。
所以她略微在记忆里扒拉一阵子。
一张戎夷部落祖宗十八代的图谱就在脑内徐徐展开……
……
其实，每次袭击大秦的戎夷，未必是同一支部落，他们属于谁强了谁就手痒了要来撩一把。
因为有祖传的薅羊毛技能。
所以不管能不能赢，都很擅长打了抢了就跑。
还有，莫多汗国一直做梦想要得到大秦边关的五州。
其中，就包括蒙州。
原因也是极其稀松平常的。
因为这五州是大秦与关外部落的重点交易市场。
戎夷带着他们的关外特产过来，交换走他们所需要的粮食、丝绸、瓷器、茶叶等等……
然后，被大秦的贸易顺差赚到吐血。
没办法，大秦人可能不擅长打游击，但实在很擅长赚钱。
所以，总有觉得吃了亏的部落就要攒了劲头过来闹一通，要么打了就跑，然后被大秦拉入黑名单。
要么不跑，和大秦血战一番，打得脑袋冒烟之后，又重新乖乖加入大秦的贸易组织。
也没办法。
戎夷这些年没有出雄主，大秦却有位骁勇善战的叶将军。
七年前，戎夷部落们觉得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终于团结一致，誓要拿下大秦边关五州。
江羿他爹一边急令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出战，一边觉得……除掉外戚世家的机会来了。
那一年的战争以江羿重伤、叶将军率军收复失地结束。
而戎夷，送了不少珠宝与美女来求和，然后关起门来继续内耗。
大秦安安生生过了好几年的富贵日子。
莫多汗国的部落剧本杀，出结果了……
大逃杀，杀出了一位雄主——
如今他整合了所有的部落资源，要咬下大秦一块肉。
“他们这次不是打了就跑。”叶流心道，“是铁了心要来抢地盘的。”
抢交易市场，掌握交易主动权。
说到底，都是资源贫瘠与分配不均闹的……
但大秦有那么多子民要养，也不可能让自家百姓生活降级去膨胀别人的腰包。
委曲求全求不来和平富足。
只有刀枪棍棒，才出安稳盛世。
“孤知道。”江羿道。
昨夜，并非仅仅蒙州受袭，其他五州一并也被闹了。
“政治军事的事情我也不懂。”叶流心撑着额头，“但我知道爹爹再怎么快，也要小半月才能赶来。”
五州是有大秦重兵驻扎。
但其实打仗也讲究一个玄学。
戎夷彪悍，却就服叶将军这幅猛药收拾。
应该说，叶家老将，加下面三个少将，个个都是痛扁戎夷的好手。
他们不在，兵还是那些兵，就总差那么一口气。
皇上又不昏庸，器重叶家，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叶家将赶来的这段时间，戎夷会发了狠的猛攻。
“殿下，我们要不，先走吧。”
叶流心发誓原主一定有PTSD。
要不然怎么江羿加蒙州加戎夷，这几个关键词叠在一起，她的小心肝就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她直觉灵感一向非常准。
她很怕江羿心里顺不过那口气，要在蒙州重写当年的剧本，与戎夷死磕。
“孤送你走，孤留下，叶将军来之前，蒙州需得有人坐镇。”
叶流心……她就知道。
“殿下不走，娇娇也不走。”叶流心站到了江羿面前。
江羿垂眼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分不清她现在说的话是真还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