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昌其实不蠢的……
至少知道每讲一次王爷和叶小姐的事,他的小命就危险一分。
但王爷问到了,他还是只有如实回答:“王爷先前失去了记忆,每每叶小姐要走,都、都、都……拉着她……”
江羿懂了。
……
夜间,叶流心已经梳洗过躺下,玄昌却来敲门了。
“叶小姐。”
哗——
门打开,叶流心披着外帔,一把雪亮的剑比到了玄昌的脖上。
寒气顺着剑刃侵到了玄昌的颈动脉里,但他毕竟历过风浪,稳稳道,“叶小姐,我是玄昌。”
“玄昌?”叶流心并没有收回剑,倒是冷笑,“这大半夜的,你来干什么?本小姐还以为,是什么浪荡登徒子,又不知廉耻来探我的闺房。”
玄昌知道她在拐弯抹角骂江羿。
但他不敢发作,只敢传话:“叶小姐,王爷有请。”
“他请我,我就要过去?”叶流心用剑在玄昌肩上拍了拍,“回去告诉你家王爷,本小姐已经睡下了,下次要请,请早。”
玄昌无功而返。
“王爷,叶小姐她……”他把叶流心的举动与言语悉数告知。
江羿神色淡淡:“无妨。”
这是,脾气还和从前一样大。
总之请是请了,她不来也好。
若是来了,他还要想些办法应付。
他让玄昌不用留灯,在黑暗中,闭上了眼。
然而,须臾,他便看得黑沉的窗外,亮起了一点豆大的灯光。
门吱的一声开了。
江羿看到有女人提着一盏宫灯,莲步轻移地从外面走进来。
“叶流心?”他皱眉。
不是说了不来?为何又来?
女子带着幂蓠,轻纱遮着面容,看不甚清楚。
江羿,不确定她是不是叶流心。
他想看清一点,却发现无法动弹,心口上有长出坚韧的藤蔓,将他紧紧缚住。
“良人……”女子坐到了他身边,声音似隔着遥远的水波,“我来看看,良人的心,现在是什么样的了?”
她抬手,抚到了他的心口,一点点拨开藤蔓的根。
江羿垂眼,只看到她指尖胭脂色的蔻丹,莹润光洁。
他任由她拨开藤蔓,指尖探入其中,一点点地触到他跳动的心脏……
嘶——
江羿发出抽气声。
女子的手指软软的,又带着一些弹性,在他的心脏之上,探索似的一寸寸移动,似在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他问出了声。
“找你的心啊。”女子答道,声音依旧飘渺。
“我的心,不是在你手里么?”他问。
女子摇头,幂蓠前的白纱随着轻风晃动,却只让江羿看到她一点殷红的唇。
“不是的,不是这颗心,”她似有些失望,“良人,你有分别心。”
分别心……
江羿觉得这词异常耳熟。
他不觉问道,“何为分别心?”
女子笑了,这笑声,倒是有些熟悉,是熟悉的……令他愉悦的感觉。
“良人往后会知道的。”她说完,倏而起身,“时辰到了,良人,该回了……”
“等……”
江羿还想唤她,身子猛地一沉。
只听到门吱的一声又响起来,她这是又走了……
他唰的睁开了眼,逆光中只看到一抹朦胧的身影。
“等等,别走——”他不觉出声。
“王爷这是梦到什么了?”叶流心含笑的声音,清凌凌地传过来。
江羿的梦,便霎时去了大半。
这是清晨了,他刚刚……他刚刚是梦到了……
梦境总是来去匆匆,江羿看了看自己的心口,总觉得那里应该有点什么……
叶流心打来了温水,让玄昌把炭火烧到顶旺。
“王爷,昨日未清洁身子,今天该擦拭了……娇娇是来……”
“让玄昌来。”江羿冷色道。
换药也就罢了,她还想在这种事上使伎俩。
嘭!
叶流心手里的水盆,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江羿,”她回过头,眉眼上都噙着冰色,“我奉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啪嗒!
玄昌手里的炭砸到了暖炉里。
什、什么?
他没听错吧?
叶小姐刚刚说了什么?
“看什么看?出去!”叶流心冷声道。
太医见势不好,拔腿就溜。
玄昌还站在原地。
叶流心:“怎的?还要我去请皇上来请你?”
玄昌也转身就走。
没事,他是暗卫,有的是方式守卫王爷的安全。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江羿与叶流心两人。
但江羿的脸上,倒不见恼怒,反倒是含着笑意:
“娇娇怎了?怎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叶流心也不言语,走过来,一把掀开他身上的衾被。
“江羿,”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这话我只说一次,你要知道,本小姐伺候你,你得感恩。”
“还有,这里我说了算,你现如今一个手脚都动不了的废人,要乖乖听话。”
她一伸手,捏住了江羿的下颌,垂眼看他,“听清了吗?”
江羿,眼色沉沉地与她对视。
半晌,眸中锋锐与阴鸷才隐了下去,似平顺淡然了起来。
叶流心松开手,也不要他答话。
转身就去拧了帕子,她一回头,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眉眼如画,昳丽多姿,娇若芙蓉。
温热的帕子先软软地擦过他的脸,又到他的脖子。
“王爷,娇娇给你擦身子,你开不开心?”
江羿:“……”
叶流心也不恼,凑近了他,呵气如兰:“王爷该说,我很高兴,说啊……说你很高兴……”
见江羿还是不答话。
叶流心的手慢慢下移,滑过他的腹部,“王爷,”
她咬着贝齿,连威胁的声音都分外悦耳,“……说吧。”
江羿知道,她是在羞辱他。
因为他分明看到她眼中很是愉悦。
他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究竟是有多纵容她,才使得她敢这般放肆。
“本王……唔!”江羿才说出两个字,便一声闷哼。
叶流心手上用了力。
“你该说:我……”叶流心循循善诱,“王爷,你在娇娇面前,从来不说本王,王爷该不会,忘记了吧?”
“快,”她在他耳边哄他,“你说了,娇娇便给你一点糖吃……”
江羿:“……我、嘶……”
叶流心的手兀的滑下去……
早起本就容易冲动,往日他都是平心片刻,便无虞。
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