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女人这样抱过他……
江羿忽然感觉到一种身心沉浸的安然与归宿。
“蒙州时,你我也……这般过吗?”他问。
“是的。”叶流心不觉笑了,笑得有些轻快,带着回忆的清香,“只是那时,娇娇还是个小女孩,勉力想要抱住王爷,王爷还嫌弃娇娇胳膊又细又短。”
江羿抓住她的胳膊。
“现在不了。”
现在不嫌弃了。
他指尖一点点陷入弹软的肌肤。
他不懂,女子的胳膊是如何做到既浑圆丰腴,又纤细玲珑的。
江羿也抱住了她。
“娇娇,谢谢你……”他好难得对一个人说谢,除了父皇,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他谢。
但现在他想说,无论他是否记得。
记得七年前,有一个女孩用她细细的胳膊把他从死人堆里捞了出来。
七年后,又用她柔软的胳膊搂住他,给他一个避风躲雨的港湾。
“我先休息片刻……”江羿说。
他没有告诉她,自中秋之后,他便没有再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他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放纵的疲惫。
他真的很喜欢这样的怀抱,柔软、温暖、香甜,还有令人安宁的心跳声。
叶流心听着江羿的呼吸声,渐渐平缓。
他竟就这般抱着她,入睡,沉眠。
叶流心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
窗外,暮色渐浓……
“王爷,”华灯初上之时,她唤醒了江羿,
面对那双初醒时带着朦胧睡意的凤眸,她平静且清冷,“该回府了,重阳节,要来了……”
重阳节,就在后日。
……
天家祭祖。
叶家除了叶大将军,其他人自然没资格参与。
但大家也没闲太多时候。
重阳节后第三日,卯时未到,叶流心便与兄长一同驾马,出门至城外玄策门侧等候。
天家的行仗浩浩荡荡而来。
今年的秋狝,即将开启。
……
叶流心很快看到了江羿。
他骑了一匹高头大马。
那马鬃毛纯白,周身通黑,皮毛油亮,四蹄修长有力。
马上的男子身姿挺拔,如松如峰,墨眉入鬓,眸似流星,玉冠束发,衣袂翩然……骏马配神祇,宛若游龙飞凤,端得是让人移不开眼来。
当今是圣上本就是美男子,其下皇子多是端正相好。
但江羿,依然是这其中最为出挑醒目之人。
难怪圣上也对他偏爱无度,说他“最是肖朕”。
近几年秋狝,圣上恩准四品以上文武百官带女眷一至二名参加,狩猎之时可在猎场之外驻扎。
沿途两道上,便有不少马车中的官家小姐们,悄悄挑开车窗帘缝,候着江羿,注视他行过。
但江羿目不斜视。
只在路过一品大员家眷之时,才微微松动。
但也只是眼角随意一瞥,很快便收回了眼神,继续步履不乱的前行。
只是那抹苏芳色的身影,已经烙在了眼底。
别家女眷都在马车中,她倒是独具一格,红颜不输须眉,也骑了一匹马,也不怕路途舟车劳顿。
思至此,江羿的嘴角,有不易察觉的弧度。
但一想到谁人都可以看到她马上的窈窕英姿,弧度又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抹冷戾。
想把所有多看她一眼的人,眼睛全部挖掉。
前往皇家猎场有近两天行程,庞大的队伍走走停停。
“娇娇,若是累了就到马车中休息。”哥哥们关切。
“不用,娇娇不累。”叶流心抓着缰绳,一张素净的小脸迎着秋日高阳,微微眯着眼,享受凉爽秋风拂面。
这具身体有着最原始的记忆,喜欢风、喜欢阳光、喜爱自由与无拘无束。
假如不是因为江羿,她原本,应该在边疆终日呼朋引伴,纵马驰骋。
叶流心没去管那些马车之中的议论与眼色。
她知道就算没有江羿,那些贵女们也未必瞧得上她这荒山野岭长大的武将之女。
故而苛待束缚自己去讨好她们,也实在没必要。
她过得自在舒适最重要。
走了一日,晚间到了行宫。
有些女眷便在此处安顿下来。
猎场内围女眷不得入内,故而不少娇气些的,便决定就在此处先住几日,再赶往猎场外围的营地。
行宫的吃住,怎的,都要比营地好上许多。
叶流心没有这个顾虑。
她儿时便常常随父行军,哪怕哥哥们都惯着她照顾她,条件也远比京城养尊处优艰苦。
来京城几年,少了风吹日晒,皮肤细嫩了不少,骨头却半点不娇。
平日在家中也在习武锻炼,一日的骑马,只能说餐前小点,开了个胃而已。
爹爹宠她,专程给皇上请了恩,准她也入猎场。
叶流心表示,她的长弓利箭,早已经饥不可耐了。
她给心爱的弓上弦,调整中线,试着瞄准,然后又将身上的短刀、长鞭、暗器等一一规整,弄到半夜才入睡。
第二日,小厮牵来马,叶流心跨上去,一扬鞭,“驾!”
声音里都带着掩不住的雀跃兴奋。
要是不需要嫁给江羿,那她便离开京城,从此过真正的逍遥快活日子。
男人,什么玩意儿?
只会影响她扬鞭拔刀的速度。
“娇娇,来了?”哥哥们比她起得还要早,见她骑马过来便笑问,“今日也不坐车吗?”
“不坐,我喜欢骑马。”叶流心提溜着缰绳,悠悠然到了哥哥们身边。
她笑得过于开心了些,脸庞映着晨曦暖晖, 鲜活得叶家几位兄长都有些于心不忍。
去王府,对于小妹的性子来说,着实是憋屈了些。
但他们,养得了她一辈子,却不能养……
女子总归还是要嫁人,要安顿下来。
叶流心前后看了看,忽然打马往后行,到了白芝悠的马车前。
“怎么,这是都不在行宫呆了?”她马鞭戳了戳车窗。
今日的队伍和昨日比起来,竟也没有轻减多少。
叶小姐没什么闺蜜,身边的丫鬟也都是老实不生事的,女人们的八卦向来与她绝缘。
幸好,白芝悠回来了。
白芝悠挑起窗帘,回她话:“夫人们倒是留下了,小姐们大都跟着走了。”
“你跟着我想得通,她们为了什么?”叶流心好奇。
白芝悠脸红了红,她确实是为了叶昇璃才赶路的。
他每隔一小会儿便会过来转悠一下,同她讲几句话。
每到这时候,白芝悠都很羡慕叶流心,羡慕她可以那般自由。
“你上来,我同你讲。”白芝悠左右看了一下,“上来方便。”
叶流心便下马上车:“说吧。”
白芝悠压低声音:“我听到一个说法……好像殷贵妃放出风声,说要给七皇子选妃,还要……还要给你家四王爷选侧妃……”
给江羿选侧妃?
难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