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意了下这周边的环境,这地方有些熟悉,这不是当年焚烧四哥遗体的山腰么?这么想着,连这些木柴,我看着都觉得眼熟。
“好,”我看着木柴堆,不眨眼睛的吩咐:“你们都到山下守着,一会不管山上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上山。”
“是。”
护卫队全体应声,不作任何犹豫转身就下山。
“否否,”我朝否否伸出手,转眼看向他:“把火折子给我。”
否否点头,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放进我手里,欲言又止。
我攥紧手里的火折子,没有给否否说话的机会:“否否,你也下山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上山。”
“家主。”
否否叫了一声,我满脸严肃的看了他一眼,否否咽下了要说的话,低了头应声:“是。”
目送着否否下了山,我收了火折子入怀,运足了功力,飞奔向祖坟,开了地下密道的机关,进了石室。
按住不稳定的情绪,镇定自若的走到古酴傲的棺材旁,看着古酴傲已经腐烂的尸体,说实话,我心里是有些害怕的。
虽然石室干燥通风,气温也适宜,可还是无法完美的保存住古酴傲的尸体。
看着古酴傲的尸体一天天腐化,尸臭味越来越浓烈,我实在是没胆子再藏着他的尸体了,得快点把古酴傲焚烧成灰才行。
攥了攥拳头,暗自咬牙,把棺材盖合上,忽略了空气中飘荡着的尸臭味,我一跺脚,运功至全身,全力举起了古酴傲的棺材,沿着密道上了祖坟。
举着棺材,咬着牙,使着劲,硬是将棺材扛到了柴堆旁,用力扔在了地上,柴堆都被震的抖动了一下。
挥散空气中弥漫的灰尘,歇了口气,缓了回劲,伸手就掀开了棺材盖,忍着想将尸体甩出去的嫌恶感,单手抓着尸体的衣服就拖起了尸体,顺手扔到了柴堆上。
极度嫌弃的从地上抓了一把枯草擦了擦手,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根裹着厚厚油布的火把,等火把的火烧旺了,我收了火折子,拿着火把去引燃柴堆。
柴堆因为浇了火油,遇火即燃,整个柴堆瞬间就燃烧成了一个巨大的火堆,热浪扑面而来,我连忙后退了几步避开灼热的火浪,看着被火焰包裹住渐渐吞噬掉的古酴傲,我心里无悲无喜。
说到底,人活着才叫人,人死了,不过就是一堆发臭的腐肉,还要浪费柴火来焚烧。
移动了两步,看到用来装古酴傲尸体的棺材,我顺手就用火把点燃了棺材,又顺手将棺材盖也点燃,举着火把,连忙退后数十步,避开火浪。
数十步外,我举着火把站在高处,看着烧的猛烈的火浪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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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暗,火浪渐小,在微弱的火浪中已经找不见古酴傲的尸体了。
我俯身将火把的把手处插进土里,让火把继续燃烧着,站起身,转身运功就飞快的跑回石室,拿上四哥的骨灰盒,又迅速跑回了插着火把的地方,拽起火把,重新举着。
抱着四哥的骨灰盒,举着火把,俯视着已经快要熄灭的火浪,静静等着它最终熄灭。
天已黑,有风吹过,最后一点火星子也被吹灭。
我举着火把,慢慢走到灰烬处,将火把插进焦黑的土里,蹲下身子,剥开灰色的木灰,打开四哥的骨灰盒,一把把的将古酴傲的骨灰收集起来,装进盒里。
突然有些想笑,幸好当初给四哥准备的骨灰盒不小,不然还装不下古酴傲的骨灰了呢。
合了骨灰盒盖子,抱着骨灰盒站起身,一个没忍住,我笑出了声。
我忍下笑,收了收情绪,抬头望了望黑夜,心中有种难以言明的情绪。
欲哀先笑,未喜已悲。
这种情绪,十分矛盾,但是,也十分的爽!超爽!
我眨了眨眼睛,也不管眼角处有没有湿润了,露出一个高傲的表情,单手抱着骨灰盒,依仗着超好的视觉和直觉,十分顺畅飞快的跑回石室,将骨灰盒郑重的放回香案上供着。
我后退了一步,扯掉了蒙在脸上的方巾,双膝下跪,双手按地,以头沾地叩首,动作极其标准恭敬的连磕三个头。
挺直了腰杆子,抬起头看着四哥的牌位,我脸上的表情要多真挚有多真挚:“四哥,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有违族规和祖训,但我知道,您在九泉之下,一定是也是开心的,对不对?”
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细小、几乎不可闻的风声。
沉默良久,我脸上表情依旧真挚:“四哥,您不说话,那就是默许了。古酴傲,现在可就算是我们家的鬼了,您可要好好照拂他,
别让列祖列宗们欺负他,也别让列祖列宗晚上找我聊天。我胆小,身体素质也不好,挨不得骂,也受不了训,您可一定要护住我啊。”
我老老实实的又磕了三个头后,站起身,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蓦地发现我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腿也有点发软。
凉皮的,不是藏在古酴傲棺材里的软骨香还有功效吧?刚才在烧古酴傲棺材的时候,难道我一个不注意吸了点进身体里?
冷静,不可能的,我在上风口,而且这都过了半个月了,那软骨香不可能还有功效的,以防万一,我还是快点回玲珑苑吧。
迅速的爬上了祖坟处,关了机关,让一切恢复成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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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慢慢下了山,经过焚尸处,看见还在燃烧的火把,我一个不顺眼,一脚踢倒了火把。
连焚尸的火堆都熄灭了,你区区一根火把凭什么还能燃烧?
看着火把熄灭,我心情舒畅的继续下山。
我一出现在山脚,还没走到百步,否否就带着两个举着火把的护卫跑到了我面前。
“家主。”
否否只叫了我一声,我就故作老成的抬手制止:“告诉参与此事的人,今天的事保密,不得外泄。”
“是。”否否和两个护卫齐齐应声。
“走吧,收队,回家吃饭。”
我背着手,脚步轻快的往陈府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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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到寒冬腊月。
大雪纷飞,积雪两尺,仍不见停。
就这样,陈是冒着大雪,还是回来了,据陈是信中汇报,他还给我带了土特产。
接到小泉的汇报后,我高高兴兴的迈着小碎步跑到大门口去接陈是。
陈是下了马车,对着我先是一笑,接着又丧了气。
我挠挠头,不甚明白:“怎么了?怎么垂头丧气的?你不是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吗?贺小姐送回城主府了吧?”
陈是点头:“送回了。”
“送回不就好了么,来让让,我看看你都给我带了什么土特产。”我心中雀跃,伸手就要掀车帘,可手才挨到车帘就被陈是拦住。
陈是抱住我的手,挤到我面前,挡着我上马车的路,喉结动了一下,惴惴不安道:“家主,恕罪。”
我眉毛一挑:“什么意思?你没给我带土特产?”
“带、带了。”陈是伸出手揪住车帘,低着头声音渐小,明显底气不足:“属下,属下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谁?”我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陈是声音变得巨小,不仔细听我都听不见他说话:“是、周文富。”
我了个大草,竟然真特么是他,这个病秧子怎么又缠上陈是了!喵的,他不是周家实际掌权人么?怎么一天天的,老往皖州跑?他都不忙的么!竟然想撬我家陈是,罪无可恕!
我霸道的推开陈是,一把掀起车帘,只见周文富苍白着脸,左小腿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举起手对我强颜欢笑:“好久不见,陈家主。”
我忍怒甩开车帘,怒视陈是。
陈是二话不说,先跪了下来,跪姿无比端正老实:“家主,我们途径宜城时,恰好遇到周三少爷受袭,属下原本是想绕开的。”
“是是说得没错,”周文富撩起车帘道:“多亏了贺小姐相助,我才得以脱困,与是是无关。”
陈是低着头跪在地上,静默无声。
我怎么看周文富怎么来气,嘴跟着毒了起来:“你个病秧子,都快过年了,你不回秦州还待在我们皖州干嘛?”
“对,就是因为快过年了,所以来皖州这边看看我们家的生意。”
周文富拖着他的那条伤腿,忍着疼脸色惨白的,就要出马车,结果他的右脚一个不稳,差点跌落下车,幸亏他反应不慢,抱住了车框,顺势跌坐在了车边上。
紧接着周文富痛呼一声:“嘶,我的脚。”
嘶,我真想用脚踹你!心机鬼!
我抬脚轻轻踢了下陈是,无比嫌弃看着周文富:“是是,起来,把周三少爷扶进外院的客房去。”
“是。”
陈是站起身,去搀扶周文富,周文富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陈是的同时,还不忘装柔弱:“是是,怎么办?我站不起来。”
站不起来,就给我爬!混蛋,想尽方法占我家是是便宜是不是?滚你犊子的!我叫你作!